李绚的神色无比严肃,因为天阴教占据歙州的后果,比他们占据婺州都还要更加严重。
自古睦州和歙州一体,古称新安郡,又称古徽州,后来才会划分为歙州和睦州。
睦州和歙州之间的距离,比睦州到婺州、杭州的距离都要更近。
故而天阴教起事之后,媱后亲自率军前往歙州。
越州都督府内,和李绚接触最多的司马姚志,就是吴越大家姚氏的主事人。
其他世家子弟更是充斥各个角落,想要做些什么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更何况还有彼此姻亲,门生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是不是就是世家豪族的关系。
这些难题摆在段宝玄的眼前,他神色依旧平静,淡淡的说道:“不管是谁,挡在朝廷大局之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段宝玄坚决的态度,清晰的展现在李绚眼前。
李绚微微笑了,段宝玄拥有先斩后奏之权,只要能拉上这层虎皮,所谓世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难点其二,是百姓,更准确的讲,是那些天阴教信徒的普通百姓,他们从天阴教的手里获得了更多的田地,想要将这些田地从他们手中夺回来,稍不注意,就是一场民变,更别说,还有世家在其中捣乱,他们是最想看到百姓流血的人。”李绚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天阴教事变,不管之前是否属于他们的土地,世家都希望能夺过来,而且希望能抢掠更多。
这种情况下,激起民变,然后让官府绞杀百姓。
这样世家豪族只需和官府勾连,就能将更多的土地揽入怀中。
婺州之前就是这样的局面,如果不是李绚下手狠辣果决,同时将天阴教挡在婺州之外,否则稍有不慎,婺州就会沦为世家豪族的猎场。
需要同时对付世家和百姓,难度更大。
“还是一个字,杀。”段宝玄一个字,心如同千年磐石一样坚硬。
如何杀,该杀谁,只要杀到人够多,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其三。”李绚挺直了身体,面色肃然的看向段宝玄,郑重的说道:“是名义,小侄如今身上虽有多职,但终究不过是婺州别驾而已,如何能够插手睦州政事,还请叔父仔细考量。”
“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呢!”段宝玄笑了,忍不住的摇摇头。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李绚就算有段宝玄的授权,但毕竟不是正途官,随意插手睦州之事,随便就能将权利剥夺。
甚至在最后快到收获之时,直接出来把他踢走,摘果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解决这一点,之前的那些就都无法再说。
段宝玄看着李绚,笑呵呵的说道:“贤侄有没有兴趣,检校睦州刺史?”
睦州刺史,这四个字一出,李绚甚至就连呼吸都挺直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直接摇头,说道:“叔父没有这样的权利,而且就算是叔父得到了陛下的授权密旨,中枢三省那边也是过不去的,而且,此事对小侄来讲,并非好事。”
李绚以年幼之身,就任婺州别驾,本就有超拔之嫌。
若非婺州情况特殊,李绚身份特殊,中枢三省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样的任命。
如今让李绚检校睦州刺史,哪怕仅仅是检校,难度也极大。
一旦就任,反噬同样很大。
甚至很可能会出现李绚检校三月,然后十年之内都无法升迁的局面出现。
“所以,本督希望贤侄能就任睦州安抚使,安抚睦州。”
段宝玄一句话,一个很少被提及的职务冒了出头。
直接落到了李绚的头上。
太宗贞观二十年,段宝玄就任霍王府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