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近了年关,赶集的街子上热闹起来。一年中最繁盛怕也就是这近年关的街子。宝丁兴致极好,一早便和翠翠来约东福,杏儿如何可放过这个机会,象个尾巴一般早跟着了。他们也到房中叫得一回散参花,散参花却笑道:“我不惯那么多人,还不如静静在屋中看些书。”东福听得,便也不想出来,杏儿与宝丁哪里肯依,连推带搡将他拽住了出来。
出得散府,平日清冷的大街完全变了一番模样,人潮拥护,小贩云集,叫卖声起不绝于耳。四人边走边逛,买得不多,却看得眼花缭乱。杏儿与翠翠又闹着要了两串糖葫芦,含在嘴中啧啧吃得有味。
女人逛起街来总是兴致勃勃,宝丁开始还兴趣满高,东瞧西看,眼见快到中午,小镇上里里外外的大街小巷儿转得差不多了,两个小女子却在前面边走边笑边看,一路叽叽喳喳,一点儿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宝丁又捶腰又揉腿,手搭在东福肩上,对着东福,又眯眼又皱眉的,只小声嘀咕道:“还不回么?脚都走肿掉了!”却还不敢大声,他不怕翠翠,却怕杏儿那张嘴,说起来不饶人得很。东福暗暗地好笑。他每日练功,走这一点儿自然不在话下,却知道宝丁耐不得,又还要舍命陪娘子。
还是翠翠心疼着宝丁,回转头来甜甜笑着对二人道:“难得今天是集子,还是不要回去吃了,转过一个弯儿便是有名的江杭菜馆,我们去那儿好好儿吃一顿。”
宝丁这才提起神来,四人转过小巷,却见前面闹哄哄地围了一大圈人。四人大为好奇,挤进去一看,地上原放了一个人高人大,圆圆胖胖的大葫芦。立在路中间,便差不多将一条路挡光了。想是随时被人用手抚摸的缘故,葫芦已被磨得黄锃锃发亮,柄上塞着一个大木塞子,颈口上系了一大根草绳,想是用来背葫芦的。江杭菜馆的店小二气乎乎地站在路中间,嘴里只说道:“灌得这一大壶酒去,哪有不给银子的道理!便是张果老来了,用这么个大壶灌了酒,也还是要给的!”
东福看见这大一个葫芦,心内好奇,不知是何人用如此一个葫芦来装酒?他四周望了一望,却全是看热闹的,不见着哪个象是打酒的。正疑惑间,忽听得葫芦后有人嗡声嗡气道:“要酒钱也可以,你须得将这一壶酒与我提起来,我便分毫不少给了你了。”
东福大奇,挤着人群转到对面一看,原来是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头发如干草一般乱糟糟蓬着,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蹬一双散了须的草鞋,眯着一双眼睛,醉眼昏花地嘟嚷。饭馆前的青石路上全是化尽的雪水,被来往的人踩踏了,已污糟一片。这老头竟是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势要去抱起葫芦。他本是坐着,叉开两条腿,又这般伸了胳膊去抱葫芦,情状滑稽,引得旁观的大笑不已。店小二见众人大笑,又气又恼,说道:“你这一个破葫芦,不过装了点儿酒,如何提不起来!我便与你提起来,你乖乖给了我酒钱!”他便伸了手去抱葫芦的脖口,但个头本与葫芦差不多高,哪里能够抱得起,反引得众人狂笑。店小二气得涨红了脸,伸头起店里叫道:“二彪子,你来与我提提这个酒壶!”一边又回头对老头儿恨道:“早知如此,不买了酒与你,一看就是个穷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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