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也该走了。带着回忆与伤痛离开。永远都不再回来。
想要进门的路安猛地站住了,回过头,顺着细细的吸气声,看到了转角的哀哀望着他的琴音。
她的眼睛红得像桃子。这个女人。自从离开了东子山以后,再见到了,似乎没有哪一次不是哭得梨花带 雨。他有那么可恶吗?他欺负她欺负到这种地步?是她无聊还是他过分?
怒火在路安的心里升腾。他真的生气,为琴音不屈的纠缠和奇怪的方式,也为这莫名难受的折磨。
他大踏步迈过去,将两颗心掏出来,走到琴音面前,恶狠狠问:“这也是你放的?”
琴音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会这样生气,她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永 远都对她千依百顺,像捧在手里的珍珠。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凶她。
琴音怯怯地点头。
她想干什么?她究竟在做什么?她闲极无聊,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来吸引他?路安咬牙,几乎想将琴音掐 死在面前。他伸出手来,狠狠地按住她的肩膀,狠命地摇着她,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怒吼:“你喜欢我是不 是?你想追我是不是?没有关系,我不拒绝别人的喜欢,可是,你能不能正常一些,你可不可以有自己的方 式?你为什么要模仿阿京?你这样无聊,存心来折磨我吗?”
琴音被他摇得头晕脑胀,眼泪流下来,不顾一切地大声哭叫起来:“我一直爱你,安子,我没有模仿, 我就是阿京,我就是她,我怎么能用其它的方式?我就是她,我就是她啊。”
“你胡说!”路安放开她,冲着她吼,又痛苦地摇头:“怎么可能?从头到脚,你都是另一个女人,你 是琴音,你怎么可能是阿京?”他痛苦地转身,不再理琴音,低着头进门,步履蹒跚,仿佛突然变老了。
琴音望着他的背影,站在转角痛哭,他让她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不要模仿阿京。他一直以为她在模仿吗 ?她就是阿京啊。她当然只能用阿京的方式来爱他。他们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怪圈?阿京,那个曾经的过去, 反而成了他们之间再也推不开的阻拦吗?
琴音擦干眼泪,走到门前,把脸紧紧地贴在冰凉的门上。她真的舍不得走,里面,有那个心爱的男人啊 。不管他怎样误解她,她都一如既往地爱他。
只是一墙之隔啊。他们的距离,真的变得那么遥远吗?
路安冲进房间,心里像放了一团乱糟糟的棉絮,堵得他喘不过气来。身边像有无数的蜘蛛丝在缠绕着, 看不见摸不着,却越绕越紧。
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们的往事?
他跑步跑出一身臭汗,刚刚又被这样的刺激和生气折磨。回到房间里,人就像虚脱了一样,摇摇欲坠。
洗个澡吧。然后闷头睡一觉。明天,梦就醒了。
他到浴室放水,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让喷头的水重重地狠狠喷洒在脸上和身上。
她说她就是阿京。怎么可能?阿京的骨灰,是他亲手捧着放进陵园的。可是,如果不是,她怎么知道那 么多?她怎么能做出一模一样颜色的陶心?
路安从水里站起来,打开冷水龙头,用冰凉的水不停地浇脸。是他疯了,还是爱的世界乱了?
琴音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得像站了一个世纪。
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让她再鼓起勇气尝试一次吧。她一定要无悔地离开。
如果再被拒绝,她不会痛苦,她马上就要走了,坐上飞机,离开这里,在异国他乡,孤老终身,或者随 便嫁给什么人。遮掩了心门,平平静静,没有快乐和念想,平平凡凡,如大火燃烧过后的落在地上的黑色烟 尘一样,沉默地过一辈子。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