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伸手轻轻拔开阿京有些乱的头发。
“爸爸不是在商贸公司吗?他怎么会是帮会组织的高手?”阿京喃喃自语。
“应该是在认识你母亲后,才隐退的。”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女儿根本不知晓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妈妈为什么那么恨我?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一个疑问,如蚂蚁一样啃噬着阿京的心。
“阿京,别着急,我们会想办法,去查找线索。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路安轻轻拍她的手。
阿京抬起头来,看着路安,无力地笑笑。路安的眼睛很清澈。暗蓝色,让人觉得安宁。可是,她应该相信吗 ?可以相信吗?
连相恋五年的爱情,都可以在一夕间,说变色就变色,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安心依靠,携手依偎的?
阿京轻轻地抽出压在路安手下的手。路安的手很温暖,她的手很凉。可是,她现在没有勇气和信心,去相信 那份温暖。
路安站起来。手插进裤兜里,捏起拳来。阿京在拒绝和躲避他的温暖和靠近。这个柔弱的女孩,受过多少伤 害?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只才探出头望一眼天空的蜗牛。笑容还没有把被映在蓝天白云下,便又缩回自己 的世界里去了。
“安子,我想回酒店。”阿京揭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路安掏车钥匙。
“不要。”阿京果断地摇头。“谢谢你。”她走到窗前,目光飘向窗外,坚定无畏:“我不害怕。我也不会 躲闪。如果他们想象当年对付父亲一对付我,那么尽管来,我正好想弄清楚,究竟为什么。”
“晓京姐,你没事吧?”叶正华匆匆跑进来。
阿京微微地笑笑,摇摇头。披了外衣,挎了自己的包,向门外走。
“你要去哪里?”叶正华让开她,满脸疑惑。“安哥?”他抬头着看路安。
“阿华,谢谢你的照顾。我回酒店。”阿京回头,望望叶正华,又看了一眼路安。这个温和的男人,笔直站 在窗前,手仍放在裤袋中,暗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在五年前遇到他,一切,也许都会不一样吧?阿京轻轻地笑,恍若突然间洞明了世事一样,笑得像一朵 绽放的白莲花。微微地低头,轻轻说道:“谢谢你们。我自己的事,我希望自己来处理。”便转身走出去。 电梯就在转弯处。她走过去,开了门,下一楼。
“安哥?”叶正华望着路安。
路安从腰间摸出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对讲仪:“方明,你们用出租送宋小姐回去。派三号组严密监视。不能有 丝毫差错。”
“我也去。”叶正华拔脚往外走。
路安没有拦他。转过身来,静静望着窗外。他不过很偶然又很碰运气地进到了阿京另一面的世界里。只是没 想到那么快,阿京便把那道门关起来了。
阿京出电梯,走出单行道的台阶。那么巧,门口刚好有出租。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报了地址,坐在座位上闭 上眼睛。疲倦地叹气。原以为也许可以忘记。没有想到竟直接被血淋淋地揭开。这一辈子,别想躲得过去。 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提醒自己,戳痛自己,永远摆脱不了。
会有追杀吗?米字军?抓她去做什么?要做什么,尽管来吧。八年前就已经让心死过一次。再来一次,不过 是往后推迟了一些。如果真不幸走了父亲的路,也不过是见到天堂里的爸爸,让他感叹,女儿长大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老天,帮帮我,让我查明父亲的死因,让我知道母亲为什么恨我!
阿京用手紧紧揉捏自已的衣服,在心里痛苦地呐喊。泪水不经意间又从闭着的眼睛里流下。阿京任它恣意横 流。流出来,心里不会堵得那么慌。她实在,也没有其它发泄的方式了!
出租车的司机不时悄悄望一眼后视镜。不动声色。
路安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墙壁上屏幕跳跃,闪过一副副画面。单单瘦瘦带着一丝冷漠和寂然的阿京坐在公 墓的一座碑前。陕小的巷子里,鲜血中的尸体。
屏幕的亮光投射在路安的身上,映出一张沉思中的脸。
一路回到住处,竟平平安安。阿京进了屋,先联系公司,然后订了回程票。
才懒懒地躺下,电话便响起来。
阿锦的声音带着笑直穿耳膜:“阿京,收到我的礼物了没有?”
“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阿京说得勉强。
“喂,这哪里是喜欢的口气?发生什么事了?阿京,你看到路安了没有?”阿锦有些着急。
“看到啦。很帅很亲切,和我想象里的主持人一模一样。”阿京不想让她担心。
“我明天回来,十点到。你来接我好不好?”
“当然。我给你接风洗尘。还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宣布。”阿锦在那边豪爽的笑。这笑声让阿京平静许多。一 晚上竟安然入睡了。至于什么重大消息,阿锦的事,无关乎大小,总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