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汝诚道:“我何尝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楚天,我是土生土长的铜关人,我熊家大院在铜关已经数百年,我无比珍惜爱护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舍不得拿铜关发展大计跟蓝京赌气啊。”
虚伪!铜关地皮差点被你熊家大院刮掉一层,还好意思说一草一木!
高楚天耐心地说:“经济指标是这样的,三季度压一下四季度必定反弹,毕竟偌大的家底子明摆着那儿,对不对?他下台了,四季度乃至全年的正绩不都归功你吗?你揣摩揣摩是不是这个道理?”
熊汝诚足足沉默两三分钟,失落地说:
“正绩再多又能怎样?县长位子都未必保得住,更别谈县委书记,我如今真的只想让蓝京滚蛋,同归于尽都无所谓,妈的!”
蓝京空降一年多时间,熊汝诚实在太压抑了。
高楚天暗暗得意地想,要是我坐蓝京的位子恐怕会让你日子更难捱,嘿嘿嘿嘿……
“楚天请交个底,”熊汝诚续道,“那个记者找没找到,姓蓝的分别有啥下场?我也好提前做相应准备。”
高楚天沉思有顷,道:“局势太复杂我也说不清楚,以不变应万变吧,只想提醒汝诚一点,那就是记者死活已无碍大局,好戏还在后头!”
“还有什么好戏?”
熊汝诚顿时头大十倍,感觉上了高楚天这条贼船后想下也没法下,身不由己裹挟着失速狂奔。
高楚天不说话只是笑,笑得熊汝诚毛骨悚然。
中午时分郁杏子打来电话,简明扼要道:“念松霖被钟纪委隔离审查,你听说这事儿?”
蓝京本来站在墙壁前看地图,听了这话两眼一黑,身体摇晃了两下,赶紧扶着墙慢慢蹲到地上,强抑嘴里苦水道:
“消息确切?颜思思知不知道?”
“她已回了临都的念家,大概商量对策吧?”郁杏子道,“就是让你心中有数,你本身已经很麻烦,别为念松霖发愁,你也帮不了……可靠消息上午铁旗杆巷那户人家长女亲自出马去找二号,不会立竿见影但肯定有利于事态缓和,就这样。”
“等等!”
蓝京见她要挂电话赶紧问,“到底什么问题?他这样的正人君子都能以莫须有罪名诬陷抹黑,我们……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还有什么狗屁希望!”
郁杏子道:“你别激动,念松霖自身品行肯定经得起考验,但家族呢?据说可能临都念家那边可能做事不谨慎,或被人钻了空子,总之钟纪委搞自家副书记手里多少有立得住的黑料,也充分评估了后果,案子不会那么容易被翻。”
同为官场中人,蓝京一听就悟出其中玄机,怔忡良久叹道:
“那个层级的斗争的确不是我能窥着门道,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废话……杏子,你那边能否帮得上忙?”
郁杏子不客气道:“既是废话就别说了!”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蓝京又深深叹了口气,对于这位面冷心冷、仅有数次温存的美女区长,他还没找到正确的相处方式。
下意识拨打念松霖手机,不出意外的关机,脑海里响起昨晚念松霖说的话“舅舅这边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当然也安排强有力的反击手段,你无须知道太多”,大概那时他已听说即将被隔离审查的消息。
再回想念松霖叮嘱“第一思思对你是真爱……第二你那边情况再恶化的话必须果断打电话给郁杏子……两位局委员能否挽救你危难之间,我不确定”,寒意不由得遍布全身,一时间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念松霖应该打听或感觉到什么才这么说,以他的身份级别不会随便作出判断,起码有六七分准确率。
那么,铜关的局势能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就在刚刚蓝京还想过,如果容小姐不幸死于冷鳄团A级杀手之手,麻志深也惨遭杀戮,自己这一役堪称一败涂地吧?
果然那样压根没必要向郁杏子求助,也没脸去燕家大院,自个儿带一捧容小姐躲到东吴,此后陪父亲从事深海考古工作直到终老。
救与不救都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