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懿燚似也知道这个情况,补充道:“近年来吾山松树已不占主体植被,被生长更快更密集的经济速生林分割开来,天牛不再成为防范重点;况且涧山全县只有一家造纸厂,消化不了砍伐的木材而转运元州,成本非常高,县里去年初就约谈该企业打算逐步退出……但何镇长疏于监管也不对啊,偌大的厂子扔在山里不闻不问,你但凡进来走一趟也不会酿成这么严重的矿难事故!”
毫不客气就将主要责任压到何钱身上,看来短短半天时间她已思考好了谁来背锅的核心问题。
何钱霎时意识到大祸临头,急赤白脸地辩道:“按文件规定的分工包片,吾山不属于我负责;再说定期巡林、防火防虫防灾、安全监管等工作都由经发办统筹,我主要精力在工业企业招商和投资落地两项重点……”
“那代表非重点工作可以不做么?吾山只有这个被封存的矿也罢了,里面还有木材厂,你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蓝京迅速与杨懿燚达成一致,眼下救援要紧,不是深究倒查的时候,先向市工作组交个责任人出来避过风头后面再作打算,同时也能起到迷惑对手的作用。
盗采吾山麦饭石矿之事必定内有玄机,远非何钱这种角色能扛得住,如果沃利军说的几百万价码没错,单单何钱也吃不下来。
郑光泉和齐要斌立即将宛如被抽了筋全身瘫软的何钱带到旁边控制起来,紧接着县公安局发来信息,查明杭经纬为涧山仁北人,此前曾在吾山麦饭石矿工作,一度做到行正管理人员,七年前炸矿封存后矿业人员一账算清解除劳动合同,杭经纬拿了六万多元便不知所踪。
工商、税务也打来电话,汇报没查到杭经纬注册公司或经商办企业和纳税记录,说明盗采吾山麦饭石矿的完全是杭经纬私下拉的无注册无资质的草台班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月份的中原气温本来就低,入夜后阵阵山风更冰凉彻骨,寒气攻心,幸亏两办提前找了几十件军大衣披着,场面颇有战争年代野战军临时指挥所的画面感。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蓝京等人赶紧站起身,却见娄委城因心力交瘁而昏倒,被从石梁那边抬了回来。
现场医疗组随即进行急救,连续几剂针打下去娄委城终于苏醒过来,蓝京紧紧握住他冰冷枯瘦的手,感动地说:
“娄书记指挥调度就行了,何必一直冲在最前头,你要保重好身体啊!”
娄委城讷讷道:“守土有责……我娄委城无能,没守好顺乡的土,心里有愧啊蓝书记……等井下矿工救出来,哪怕死一个我娄委城立马辞职,绝对不让县委为难……”
蓝京拍拍他的手道:“现在不提这个,你只管尽心尽力做好善后,个人问题县委会有考虑,我们的原则还是以最大善意保护干部,不让老实人吃亏。”
“实在惭愧呐……”
娄委城眼里滚出泪来。
安抚好娄委城,蓝京心头沉重地回到杨懿燚身边,道:
“两种做派的干部,完全不同的作风,有人主动承揽责任,有人百般推诿;但我还看到一种人,那就是隐藏在干部队伍中的保护伞,为虎作伥的内鬼,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如杨县长所骂,一帮王八蛋。”
杨懿燚没吱声,默默将一张手写的信纸递给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