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艺术水平,他的文化修养,让他对作品的洞察力,仅仅停留在最浮浅,最表面的层次。
他有什么心思,有什么想法,豪哥从来都一眼就能看穿。
这也是他手下也有很多类似吴琴莱这样的文化人,他却这些年来一直把光头当作心腹手下的缘故之一。
无需回头。
陈生林就察觉到了光头的愤怒,也察觉到了光头的恐惧。
光头的恐惧是对于“你快要死了”这句话的恐惧,可他的愤怒到底是来源于哪里
陈生林竟然看不明白这种情绪的源头,他进入画室第一时间,只觉得这幅画,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种,笑容褪去,情绪不由自主的被牵引。
但陈生林初时也没觉得顾为经的作品到了需要被喝骂“放肆”的地步。
印象派并非现代艺术、先锋艺术那样,需要观众啃几个大部头,研究完各种艺术理论才能看懂的绘画流派。
却也不是童话插画这样,毫无门槛,老妪能解的类型。
它还是要求一个人用心去看,用心去解读,用心去感悟的,这不是画的门槛,而是感悟美的门槛。
陈生林有一刹那想要转过头来去把光头叫过来,问问对方到底在这幅画上感悟出了什么。
可他还是忍住了。
这幅深色调的印象派作品,正仿佛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心神,让他无暇他顾。
这幅画让陈生林近乎本能的感受到了警觉与不安。
有人说,世界上最好的画,在你看到它的瞬间,便会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
它让你觉得这是你“自己”的画。
它是你用了一辈子时间,想画却又怎么都画不完的画,画上的愤怒是你的愤怒,画上的悲伤也是你的悲伤。(注)
而现在。
这幅画便带给了陈生林这样的感觉。
不。
更准确的形容。
画架上的不是陈生林未画完的画,而是豪哥每个晚上想做却又做不完的梦。
当他走入这个画室的时候……
如梦似幻的浓雾便从画纸上扑面而来。
陈生林仿佛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美梦,所以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与不快,可画面依旧像是无边的梦境一样,吸引着他坠落,不断的坠落。
印象派的画家们很擅长运用补色原理。
他们会用金黄色的阳光搭配自紫罗兰色泽的阴影,用较暗的橙红色枫叶搭配背景环境里那些绿色的灌木。
这种色彩搭配会对人眼的视觉产生一定程度的欺骗效果。
色彩彼此叠加,亮部和暗部反复出现,光影交错之间,观众看上去将像是画面整个在振动。
画家可以在一幅静态的风景油画上,用这样短笔触的画法,营造出“山风吹过,林叶沙沙作响”的摇曳,又或者画出“夜半月明,雨打芭蕉”的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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