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注意到了狸花猫的模样。
“呵。”
她走过去,一把也用湿哒哒的西装外套罩住长椅上正在瞅着她看的蠢猫,也是调皮的一阵乱搓乱揉。
揉的阿旺一阵喵喵喵的乱叫。
好在。
在仰光的夜色里,即使被水打湿毛发也一点不冷。
反而是一阵的清凉。
“这是你画给豪哥的画么”蔻蔻小姐一边低头揉着猫,一边随口问道,“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自己的照片摆在黑社会的岸头,被他贱兮兮抽着烟盯着呢。”
“不要送给他这个,送给他一幅别的吧。这幅画我要了。”蔻蔻小姐在一边指挥。
“当然。”
顾为经笑了笑。
他指着旁边的速写板:“这是我为你画的画,本来也就是送给你的。至于陈生林……”
顾为经顿了顿。
他静静的看着远方,眼神宁静而有蕴意。
“我……也想好了要给他画什么。”
他低低的说。
在蔻蔻跳起那支《天鹅湖》的时候,顾为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顾为经身前恍惚间浮现起——书房里,陈生林那张挑衅般的直视佛像,被烟雾笼罩,又刹那间双手合十,变为一个虔诚信徒似的脸。
顾为经放空自己,向身后躺去,躺在码头的木板上。
他望着天上的星空,静静的笑了。
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在整个湖面上回荡。
过去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豪哥、陈生林的双面人生,对方对他反常的关注,没有道理的耐心,一次次的布局,以及那些对方不厌其烦在耳边所诉说的话……
终究。
在这个漫长的好似看不到尽头的炎热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顾为经在西河会馆的码头上,他想明白了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
豪哥想管顾为经要一幅画。
而他决定了要给豪哥画一幅画。
这不是顾为经在豪哥表示妥协。
恰恰相反。
这将是顾为经,在十八岁年纪上,在人生的成人礼的舞台上,对命运最后的,也是最终极的反抗。
他又想起了卡洛尔的那张《雷雨天的老教堂》。
蔻蔻望着躺在码头边大笑的年轻人,她并没有打断或者出声询问。
似乎已经无需出声询问。
换作是酒井胜子,大概会在此刻抱抱顾为经。
但蔻蔻。
她只是抱着阿旺,躺在顾为经的身边,轻轻拉起他的手。
十指相扣。
“美好的艺术品无法被评论家所诉说,它自会发声。高贵的灵魂亦无法被尘世所约束,她自会寻找自由。”
女孩身边的年轻人轻轻的念道——
“原来如此。”
——
“何为如此”
人群中的女孩用银质的汤匙轻轻的敲打香槟杯,蜂蜜色泽的酒浆微微摇晃。叮、叮、叮,的轻响压过舞厅里所有嘈杂的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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