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仁宫,我便战战兢兢的裹上了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只有这样,身子才不会打寒颤。
容芷和芸洛纷纷担心的看着我:“珍主子!皇太后是不是责罚你了?”
我摇头:“没有……没有…但我倒宁愿责罚我,至少也会少些罪过。”
容芷探了探我的额头,有些奇怪的和芸洛面面相觑:“珍主子没有感染风寒呀,怎的在这说胡话。”
不知何时,容芷和芸洛相互悄然说了几句便出去了,我抱着芸洛的手臂说:“别走,我怕……”
“您究竟在害怕什么呢?”芸洛说:“您倒不如睡一觉,醒来便忘了。”
我点点头,不知何时才在哆嗦中入了眠,然而,一坠入黑暗便是那小太监绝望迈入死亡的眼和慈禧冰冷的眸子。
我慌乱的猛然睁开眼坐起身来,衣裳已被汗水濡湿,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那双透着关切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惊慌失措的我终于找到了重心。
“珍儿,做噩梦了?”他轻声问。
见到他,一切情绪通通涌上心头,我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拥着他:“载湉,我好怕,真的好怕,从未如此害怕!”
他并不计较我直呼他的名讳,轻轻拥住瑟瑟发抖的我:“只是噩梦罢了。”
“不是!我亲眼见到……那太监被拖出去,那么粗的棍棒打着他,那撕心裂肺的喊声,不一会儿却没声了,一卷草席就裹了他。”
“他因我而死,我却只能看着……看着他死,看着皇太后让人烧了我们的照片。”我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的手臂有些僵硬,似乎还并不知晓这些,却还是怜惜的劝慰我:“珍儿,不要将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死只在唇齿之间?这就是……帝王家,一语定生死。”我唇齿颤抖着,忽而觉得之前在宫廷里的生活未如此直接的接触过生死,实在单纯得紧,当这个封建王朝终于伸出它阴暗的手掌,我才从美梦中骤然惊醒。
“……是,一语定生死,但朕并不想也不希望任何人在朕面前流血。”他轻叹一口气。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只觉眼眶坠下的泪冰凉,唇失了血色。
“珍儿,莫怕,朕陪着你。”他柔声安慰,温热的手掌抚过我的发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待到醒来时我已经平躺在床上,扭过头却见到他高挺如玉的鼻梁和沉睡的双眼。
许是担心我醒来找不到他会害怕,他竟然果真寸步不离,我含着一丝带有暖意的笑容看着他的睡颜,外头天还未亮。
然而,我的大脑却很是清醒,回想到白天之事,比起最初的恐惧感现在却多了愤恨,她在我的面前烧掉我和他的照片,当场仗毙我身边之人。手握生杀大权的慈禧表面圆滑懂得笼络人心内里却是冷血无情。
既然已知历史的残酷结局,为何我一直被动着惶惶不安的选择去接受却从未想过要反抗要去改变?这并非向来敢作敢为的赵璃的作风。
我看着微微侧过脸终于安睡片刻的皇上, 心里头暗自对他说:“无论尽多么绵薄的力量,我也要助你夺得你本该得到的一切。”
原本君主便是在这个时代最至高无上的,那原本便是他所应得到的权利,为何却被慈禧牢握在手里头?若是他掌握大权,以他的一片仁君之心,才是万民的福祉。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当尝试。
照相馆果不其然被慈禧所派之人查封,然而那无辜惨死的小太监却不知魂归何处,或许连一块简单的碑都不曾有,每每想起,我依旧一阵痛心。
“珍儿,今日有两个人你一定要见见。”
我正在出神之时,皇上却迈步进来对我说,我一怔,回头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