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却是那个小太监,我心头暗自一松,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声问:“公公有事吗?”
“皇上还未睡?”他向里头探头望着。
“睡了。”我低眉说。
“我是见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还未熄灯,便来看看。”他摸着头一笑。
“……皇上着实看书看得晚,这不,方才我才劝着睡下。”我面色如常的说,在慈禧面前锻炼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足以让我应付他。
关上门,我的心这才真正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前去灭了灯。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床上的人一动,坐在椅子上浅寐了一夜的我便睁开了眼。
见他正定定的看着我,再想起昨夜如梦那般,却依旧忍不住脸颊微红。
“皇上……您醒了,我去叫他们进来。”为化解尴尬,我慌忙说。
“以后,你不必当夜差了。”
听到他的话语我的动作一滞,心里头仿佛蓦然遗落了什么,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从方才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蜜里头回过神来。
“您还说我记仇呢,你才记仇。”我丝毫不掩不满:“昨儿个我说的气话你也当真!”
他却一笑:“我只是见你眼圈黑得像是熊猫似的,还夜里爬起来老老实实坐在这守了一夜。”
听着他不知褒贬的话,我脸颊一热,竟一时卡住了喉。
“我不能太自私,让你守着成宿睡不好,以后你就白日里当差。”他转而眼含笑意,面露温情的说。
我望着他,虽是心间一片暖意但却还是摇了摇头。
“无事,正如你所说我们独处时候本就不多,又如何能克扣。”我冲他眨了眨眼,他一笑。
“不过,您当真变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起昨夜那个紧紧拥着我温柔不再甚至有些强硬的他,依然忍不住轻声犯嘀咕。
“以前?”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瞬失神:“以前我总是放开你的手,所以才会差一点……永远失去你吧。”
正是因为尝试过难以忘怀的失去,如扼喉的那般滋味他不想也恐惧再尝。
望着他骤然露出的那丝苍白,心底依旧如小刀划出暗痕,一阵心疼,知道他定然又想起了那场噩梦般的诀别。
怪不得昨日无论我怎样试图逃脱他都不肯再松开手。
“珍儿,以后,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他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话语间却透着坚定。
我轻咬唇,眼角一片温热的冲他嫣然一笑。
渐渐褪去冬日的寒冷,一片草木再生的模样,熬过最冷的那几日,我终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殿内的寒气不再那样重,也可以撤下冒着刺鼻气味的炭盆,他咳嗽也好了些许。
午后,一抹透有一丝暖意的春阳照射到窗台上,见天气回暖,我便将窗子都打开来。
他坐在临窗的一侧临摹颜真卿正义凛然的字迹,我却抬头见到一名太监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神色。紧接着,一名身着橘红色卷边西洋装格外显眼的女子便不受阻挠的径直走了进来。
我有些诧异,这玉澜堂从未有人敢来拜访,容龄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许是那些小太监措手不及也没好意思阻拦她。
“给皇上请安。”她行了个礼,相较之前动作要娴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