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藏在袖子中,将自己的手心掐得生疼,在心里怨天尤人。李蘅真是命好,先是抢了她十六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后又抢了她这般如圭如璋的如意郎君。
她越思量越是心如刀绞,明明赵昱原本该是她的夫君啊!
“同喜同喜。”
韩氏重新坐下,下巴抬得比方才都高了。
她儿子这样出色的青年才俊,满上京谁家不想攀着?兴国公府当初嫁了个李蘅来敷衍她,姚氏这会儿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不过,她开口却又不是心中所想了,她笑看着姚氏语气颇为亲近道:“国公夫人,承晢这孩子他重情义,李氏来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算是跟着他吃了三年的苦,他呀,于心不忍。”
这就是在替赵昱解释说要孩子的事了。她想试探看看姚氏是什么态度。
时隔三年,她再次挑中林婳,还是因为当年的缘故。
眼下,赵昱只要娶了林婳,必能借助兴国公的身份更进一步,坐上首辅之位,到达祖辈都没有攀上的高位,那才叫做光宗耀祖。
她只想想,便两眼放光。
“侯爷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儿郎。”姚氏赞许,眼底露出点点心疼之意:“其实,蘅儿那孩子,良心也很好。当初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她。
老夫人,我想去看看她。”
她说着,惆怅地叹了口气,似乎很自责。
“也好。”韩氏笑道:“你们毕竟是母女,即便有什么,也很容易说开的。”
她心里明白,姚氏没有直接带林婳走,而是提出见李蘅,必然有意要让林婳进门的。
只要姚氏有这个心,再加上她助益,这门婚事想不成都难。
韩氏笑着起身,吩咐婢女给姚氏引路去清尘院。看着姚氏渐行渐远的身影,她面上笑意收敛。
姚氏倒是会装相,还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这么疼李蘅这三年怎么没见登门来看李蘅一眼?还成婚第二日便把嫁妆都拖回去了。
她懂姚氏的心思,姚氏和她想得一样,既然赵昱不肯,那就只能从李蘅下手了。
*
赵昱的书房便在清尘院,只与他和李蘅的卧室隔着一间房。
明静的书房窗户半掩,紫金狻猊香炉卧在书案上,笔架、砚台和纸张等一应东西疏疏落落,整齐有序。
赵昱立在书架边,翻着一本旧册子。片刻后,他走回去,提笔蘸墨,奋笔疾书。
“侯爷的书房,不经允许……”
外面隐约传来人声。
“子舒?”
赵昱顿住笔,唤了一声。
“侯爷。”子舒很快便推开了门。
“谁在门口?”赵昱询问。
子舒道:“回侯爷,是林姑娘。兴国公夫人在那边见咱们家夫人,林姑娘就在门口等着。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哭起来,闹着要进书房来找侯爷。”
“李蘅接待兴国公夫人了?”赵昱顿了一下问道。
子舒愣了愣:“是。”
他等候爷示下要不要见林婳呢,侯爷怎么问起夫人来了?
赵昱不曾言语,将面前的几本册子捧起:“随我去吏部衙门一趟。”
“属下来拿。”子舒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赵昱当先走出书房。
“昱哥哥……”林婳含羞带怯地唤了他一声,面上泪痕未干,梨花带雨,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小时候,她受了什么委屈,赵昱总会安慰她。现在,她哭成这样,赵昱看了一定也会心疼的。
“林姑娘,你并非梁国公之女,且我已成婚,你如此称呼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赵昱顿住步伐,口吻平静,乌浓的眸子毫无波澜:“还请林姑娘以后莫要如此称呼。”
“昱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林婳又哭起来,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袖子:“当初不是我不想嫁给昱哥哥,是爹娘不让……我如今……”
她和赵昱是青梅竹马,自有打小的情意在。赵昱现在只是生气她不肯嫁给他,只要她乖乖和赵昱认错,赵昱肯定不会对她这么冷漠。
到时候赵昱便可以休了李蘅娶她,在她看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武安侯夫人之位,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只隔着一间屋子而已,轩窗又开着,李蘅虽陪姚氏坐在屋子里,却也能将外头赵昱和林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摩挲着茶盏思量,林婳生的柔弱,哭起来肯定是我见犹怜,赵昱还不得好好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