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萧南经过桃源的调理,再嫁后好容易怀上孩子,又再次被人陷害流产,她无比虚弱的躺在血泊中,一点点感受着腹中胎儿的逝去时,她才终于体味到了那是何等的悲哀与伤痛。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呀。因为穿越,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享受了别人的生命与地位、荣华,却没有想到履行这具身体的义务和最起码的责任,甚至随意践踏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其实当时她可以躲开崔幼伯的冲撞,只等下一刻太医赶来,腹中的胎儿便可以保住。但她为了有一个跟渣男和离的最有利借口,明知会害死孩子,不顾玉莲等人的提醒、劝阻,还是迎了上去——所以她的前一世注定是个悲剧。
这一世,她终于保住了这个孩子,挽回了一个让她抱憾终身的悲剧,怎能让她不激动莫名?!
听到细微的啜泣声,玉莲猛地站起来,小心的俯在榻前,见萧南昏睡的脸上满是泪痕,精致的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她忙从一旁直形高几上的铜盆里拧了条干净的帕子,细细的给萧南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
“呜呜……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何要害我?孩子,我的孩子呀——”萧南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她知道玉莲就在身前,她收起心底的感恩和激动,调整情绪,故意装作无意识的哽咽着。那低低的如泣如诉的呢喃声,听得玉莲也心里哀恸,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咬着牙一边轻柔的用手指帮萧南做按摩,一边暗自发狠:该死的贱婢,这般欺侮她们家县主,且等大公主来了,看公主如何收拾你们!
抱有同样恨意的还有院子里的玉簪、玉竹和几个红字辈的二等丫鬟。
就在崔幼伯带着木槿几个怒气冲冲的杀到辰光院的时候,玉竹带着红花、红蕉、红桑几个拿着家伙挡在了主屋的台阶前,玉竹更是寒着一张脸肃身冲着崔幼伯行了个万福礼,冷声道:“婢子玉竹见过八郎君,县主被这贱婢冲撞,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唐律疏议》曰:‘诸部曲、奴婢詈旧主者,徒二年;殴者,流二千里;’”
说到这里,玉竹微微一顿,更加森寒的说道:“伤者,绞!”
吐出那个‘绞’字时,玉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听到玉竹的话,木槿吓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这次可不是演戏呀,一想到会被处死,木槿差点儿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不过,木槿毕竟是崔幼伯的贴身大丫鬟出身,她经过短暂的惊恐后,便立刻想到了应对之策,连滚带爬的跑到崔幼伯身边,双手抱着他的大腿,哀哀哭泣,“郎君,八郎君,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该死,婢子罪该万死,婢子不该怀了您的子嗣,不该对县主不敬,婢子知错了,还请八郎君千万不要跟县主——”
崔幼伯听到玉竹的话后,却是楞了下,他是读书人,自是比玉竹更了解《唐律疏议》,他甚至还想到了那条‘殴皇家袒免以上亲’的规定,心里猛地一沉,忽的想到自家老婆是有品阶的大公主之女,名副其实的皇亲。若真的按照大唐律追究起来,别说给木槿讨回公道了,恐怕她被县主的人活活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但,耳边再次传来木槿嘤嘤哭泣,又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崔幼伯脑海里浮现出木槿从小服侍他的场景,以及他跟娘子彼此怒骂、彼此怨恨的画面——一边是柔情小意的爱妾,一边是刁蛮暴躁的悍妻,只想了不过几息,崔幼伯心底的天平便偏向了木槿。
只见他扶起木槿交给身后的两个丫鬟,随即冷笑一声,道:“县主晕倒了?可否请了太医?太医怎么说?”哼,肯定又是装病,崔幼伯越说语气越冷,“既然县主生了病,那我更该去探望一番。”
说着,崔幼伯抬腿往里走,却不想被玉竹挡在身前。
崔幼伯气得正要斥责玉竹‘放肆’,不想玉竹根本不理他,直接冲着一旁的人下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那个贱婢捆起来?难道你们还等着县主亲自处置?”
县主什么身份?木槿又是什么身份?
是呀,几个红字辈的丫鬟一听,也深觉得有道理,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直接冲出两个身手矫捷的,没有二话,麻利的踹开两个扶着木槿的丫鬟,提小鸡一般将虚弱的木槿拎起来,一旁早有丫鬟递上绳子,将木槿反剪双手,三下五除二的把她捆成了粽子丢到主屋旁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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