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季满脸严肃,沉声道:“你便是耿子西?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白丁竟敢状告朝廷命官,你可知后果如何?”
李敬挑了挑眉,原想插嘴,但想到韦季这话虽有恐吓之意,却也附和常理。
毕竟在彼时,以民告官是不值得提倡的。如果他出言指责韦季,难免有挑衅整个官场的嫌疑。
为了个庶民而得罪全天下当官之人?
开毛玩笑呀,李敬的目标又不是做个流传百世的绝世大清官,他可是要做权臣的,如今他已经得罪了门生故旧满天下的崔氏,若是再惹了其它的朝官。就算有魏王当靠山,在官场他也混不下去。
韦季说完,还颇有架势的用力一拍惊堂木,只把匍匐在地的耿子西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用力吞了吞口水,耿子西才颤巍巍的抬起头,当他看到崔幼伯就在前方不远坐着,他的瞳孔猛地一收,脖子也下意识的缩了缩。
但很快,他又看到了韦季另一侧坐着的李敬,双眼闪过一抹亮光,腰杆也不由自主的挺了挺。
许是看到了靠山,耿子西的胆气也壮了几分,大声回道:“某自是知道,然此事关乎长辈和祖业,容不得某退让。”
韦季脸色一沉,冷冷的问道:“也就是说,你坚持要状告崔中书舍人?要知道,按照朝廷律令,若是你诬告,惩处翻倍——”
还不等韦季把话说完,耿子西直接打断道:“某都知道,但某依然要告崔某,还请韦京兆秉公审理!”
被个庶民抢白,韦季自觉面子上有些下不来,看向耿子西的目光多了几分阴鸷。
李敬在一旁看得分明,他抬起右手拢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两记。
韦季的身子一僵,心里第一千零一遍的骂着‘好个多事的獠贼’,但身上的寒气却收敛了不少,他僵硬的咳了一声,道:“你只管放心,本官自会秉公办理。好了,你说吧,你都状告崔舍人什么?”
耿子西常年在市井厮混,最善看人眼色,方才韦季的变化他都看在眼中,心里对那位李郎君更加敬佩。当然,他也稍稍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脱离了耿子西所能控制的范围,现在他是进退维谷——
想撤诉,李敬不许,孙灵还在人家手里捏着;
想继续告,他又畏惧崔家之势,在京城呆的越久,他就越发明白权贵们的嚣张和恣意。回想当初他真是想得太简单了,也把崔幼伯夫妇想得太软弱了,结果、结果,当他明白这些人不是他能招惹、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
唉,一步错、步步错呀,当日若是听了孙灵的劝,他们拿着孙灵从萧南手里弄来的首饰和银钱离开,好歹也能有个富足平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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