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跟萧南越来越有默契,只对方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
“老夫人,这就是那杯牛乳,玉莲那丫头已经用银针探过了,确实含有少量的毒。这样的毒,很是阴损,一次两次都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时间久了——”玉簪故意顿了顿,剩下的话,她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是呀,乳品、酥酪都是早晚必备的餐食,特别是怀了孩子的萧南,为了给腹中的胎儿进补,也定会天天食用。积少成多,再细微的毒素积攒多了也能毒死人呀。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搭放在隐囊上的手用力收紧着,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迭起,让在一旁伺候的裘妈妈看得心里直打鼓——糟了糟了,老夫人这次是真生气了。
裘妈妈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长大后被老夫人嫁给了崔家的家生奴,依然在荣寿堂当差。她足足跟了老夫人四十多年,对这位崔家的老祖宗最是了解。
跟普通人不同,老夫人是个越生气却越沉得住气的人,当她遇到什么难事,却一脸宁静,甚至连句抱怨、发泄的话都没有的时候,那么她的怒气却是最大的时候。
刚才,老夫人还捶了捶桌子呢,现在、现在却是一言不发……问题严重了!
裘妈妈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老夫人露出这般神情,是二十多年前卢老夫人病逝那一次……那一次,明面上死了几个人,但实际上……这一次,萧南为了避祸才躲进荣寿堂,老夫人更是跟长乐公主保证过,定会护县主周全,结果,半个月还不到呢,就又出了牛乳的事,偏这事儿还跟她有关系……裘妈妈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极力压下心底的恐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用力扣在地板上,只说了一句:“都是老奴的错,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险些酿成大祸,奴罪该万死!”
老夫人没有理她,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将满腔的怒火暂时压下,柔声对萧南说:“县主受惊了,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对了,你刚才提到了个上古竹简,不知可否让我看看?若是方便的话,请太医过来帮忙瞧瞧,也好从里面摘选几个养胎的好方子,吃着也放心不是?!”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这个神马‘马兜铃’到底有没有毒,当下的医典和本草药书都没有记录,你萧南说有毒,好歹也要给个证据吧?!
这也是一个不知道‘马兜铃’为何毒的古人正常的反应。
萧南半垂着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呵,不愧是崔家的老祖宗呀,做事儿滴水不漏,对于掩藏自己穿越女身份这件事儿上,也是无比小心。——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吧,不张扬、不显摆,低调做人、闷头享荣华。
很好,受教了!萧南默默点点头,她隐隐有了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实行的时候,她还是先给竹简弄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吧。
“老夫人不说,我也想让你帮我瞧瞧呢。上头都是些古篆字体,偏我又不擅长书法,勉强辨认出几个字,也不知道对不对。”穿唐的人都知道,李二陛下善飞白,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多善书法。但长乐公主最擅长的却是丹青,而作为公主唯一的女儿,又是她手把手启蒙的孩子,萧南也画得一手好丹青,书法上却差了点儿。
萧南的才情和能力,老夫人自是清楚,她听萧南说得如此谦虚,便笑着说,“这孩子,在我跟前还说这么谦虚的话。”
说话间,玉簪已经捧着一个漆盒,小心翼翼的送到凭几上。
老夫人打开盒盖,露出一个用素白绫子包裹的竹简。掀开白绫,一卷竹片微黄,麻绳破损的古竹简出现在老夫人眼前,她小心的将竹简拿出来,轻轻抽开捆绳,缓缓展开书卷,每片竹片上用刀篆刻了两到三行古篆文。
看到这些,老夫人暗暗吃惊,这、这还真是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