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都堂的正堂和廊庑下,都点起了蜡烛。
残冬的夜里,寒风凛冽中,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都堂的庭院,远远望去,仿佛朵朵娇小盛开的白莲花,亲眼见证着这些寒门学子鱼跃龙门的时刻。
崔家荣寿堂的正堂,也是烛光摇曳。
老神情肃穆的胡坐在正位上,布满老年斑的手上拿着串佛珠,手指捻动,佛珠缓缓的转动着。
崔守仁崔守义则一左一右的分坐正位两侧,两人也皆是满脸凝重的模样。
良久,老才喟叹一声,道说吧,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真是片刻也不让人清净呀。
说实话,老对本家现任的家主很瞧不上眼,堂堂一族的族长,整日里不想着如何培养子弟、振兴宗族,却天天想着算计别人,而这个别人还不是外姓人,而是跟他血缘不算太远的分支小宗。
不是老吐槽,那位家主倘或把算计自家人的本事拿出来一半儿,用以经营家族,崔家本家也不会落魄至此。
这叫?
典型的窝里横呀
崔守仁听出长姐话里的嘲讽,也是不屑的撇撇嘴。他是老一手带大的,思想上也绝对受长姐的影响,看待事情和处置问题的角度,也多与老相同或者相似。
不过,一想到那边放出来的话,崔守仁唇边的嘲讽顿时隐去,而是换成了焦虑和担忧阿姊,那边说,要、要将咱们这一支除名”
换言而之,就是把双相崔家逐出博陵崔氏的氏族序列。
老手指用力捏了下佛珠,脸上满是惊诧?除名?哈?开玩笑,咱们这一支早就跟他分宗了,他、他有资格将咱们除名?”
崔守仁在安邑坊惊讶过了,此刻,他很是镇定的说在那边儿,当着那人的面儿,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人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咱们家是不是决定要分家?如果不是分家,为何在安邑坊帮崔清买宅院?”
老双眸微眯,思索片刻,道就算是分家,也是咱们这一支的家里事儿,那边也没资格管吧?无不少字”
难道崔氏还有她不的隐性族规?
老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当年父母过世的时候,她也不过只有十三四岁,还没来得及通读祖训族规。随后与本家分宗后,她也只得了一份自家保存的通行版的祖训族规,更全更仔细的原本,却被嫡宗嫡支收藏在老家的宗祠中,她根本无缘得见。
崔守仁苦涩的笑了笑,道阿姊,您忘了,咱们博陵崔氏族规中有一条规定,‘其缌麻以上亲者须同饮一室’。”
‘四世而缌’,通俗点儿说,就是博陵崔氏的子孙,不管是哪一支、哪一堂、哪一家,四代以内不得分家。
老神色大变,心里直呼,天呀,我、我把这一点给忘了。
没,他们这一支确实与本家分了宗,也自立了堂号,可、可是如果他们家违反了博陵崔氏的统一族规,本家确实有权利将他们这一支除名。
其实本家家主也很郁闷:你丫的,你们这一支,既不想遵循博陵崔氏的族规,又想以博陵崔氏的名头充当高门士族,天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不成?
世家之所以成为世家,并不是说家族历史超过几百年就能成功。而是要求该姓族人在几百年间,要么有族中子弟做过高官(最好是三公,最次是九卿),要么有族中子弟至孝至纯,在孝悌上有着令世人称赞的作为。
而博陵崔氏传说当中的祖先季子,便曾让位于弟,采食于崔邑,其仁爱有德的高洁品质,一直被世人所称颂。
崔家的祖先如此悌友,崔氏的后人又岂能家庭不和,轻易分家?
老长长叹了口气,自责道唉,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一规定。”
顿了顿,老又轻轻捻动起佛珠,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那边说?他们应该不是真的想把咱们这一支除名吧?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