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村没这店,毛文龙在书信中已经说明,再运粮饷就只有五千人的数额,且军饷减半,由一两四降为七钱。
这个减半的饷银,曾经是东江镇长期领取的。现在,轮到了辽镇,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祖可法垂下头,都囔着说道:“宁远还留五千守军,这是给咱们留的最后一个选择了。”
祖大寿对此岂能不知,可对东江镇留给他的最后一条退路,却是疑虑重重,不敢轻易选择。
越走路越窄,到最后无路可走,祖大寿的担心就在于此。
继续留守宁远,就是苟延残喘。等辽东平定,一座孤城,五千人马,东江镇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也不用出兵攻打,就是断绝粮饷,还不是死路一条。那时候,可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别忘了,除了东江镇,朝廷也不会放过秋后算账的机会。皇帝的脾气禀性,祖大寿已经琢磨出了**不离十。
“你且下去,让为父好好想想。”祖大寿挥了挥手,他现在只想安静下来,为祖家谋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祖可法无奈地退了下去,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祖大寿在冥思苦想。
没有让祖大寿安静地考虑多久,祖可法就又返回,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竟然是何可纲写来的。
祖大寿并不如何疑惑,肯定是劝他遵令而行,不要被私心蒙蔽。
打开书信,祖大寿阅看着,脸色变幻。祖可法在一旁看着父亲的表情,揣测着信中的内容。
正如祖大寿所料,何可纲在信中确实进行了劝谏。形势若此,就不要再守着辽镇的名头,想着继续把持宁远那两万人马,与东江镇讨价还价了。
“……辽东一战,三万余建虏被全歼,而东江镇还未动用全部兵力。平辽灭虏近在眼前,祖帅难道要放弃这千载难遇之机,作一旁观者……”
“所谓不破不立,辽镇既除,辽镇官兵融入东江镇,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岂不胜蜗于孤城,命运难测……”
祖大寿垂下眼帘,手里还拿着书信没放。
蜗于孤城、命运难测。这确实如他所料,就是最终的结局。当然,选择权现在还在他的手中。
“父亲,何可纲是作说客的?”祖可法试探着问道:“他已经是东江镇的人,不会替咱们说话吧?”
祖大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继续思索着。
好半晌,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不破不立,重新开始,也不失为保全之道。”
祖可法眨巴眨巴眼睛,脸色有变,说道:“父亲,难道——”
祖大寿“嗯”了一声,缓缓起身,说道:“形势比人强,为了祖家的将来,也只有并入东江镇,才是万全之举。”
“可是——”祖可法急道:“就这般屈服,在东江镇中,岂不是要处处受到打压?”
祖大寿瞪了祖可法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是不是受到打压,看个人的本事。就算不受重用,已属东江镇,朝廷也不会再降罪责罚。”
“归并东江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告老还乡,凭祖家的底蕴,就算耕种持家,也有东山再起的时机。继续蜗于宁远,待辽东平定,你觉得朝廷和东江镇会怎么对待寸功未立的辽镇?如何对待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