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辽镇和东江镇本是精诚团结、协调作战的团体,将帅不和,自然是可加以利用。”皇太极缓缓说道:“但本就是比较独立的,分崩割裂也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汗王睿智。”济尔哈朗躬身说道:“是我想得简单了。”
皇太极微微颌首,转过身继续沿着城墙巡视,虽然心中还是疑惑,但也算是暂时揭过。
辽阳、沈阳,以及鞍山驿、连山关等地的防御体系,都学习了东江军的模式。壕沟、障碍等等,还尽量配备了很多火炮,尽管是老式的。
不得不承认,后金作为新兴的势力,在学习和接受新事物上,比较主动和快速。
相反,大明则表现出了陈旧和僵化的思维,以及拖沓,甚至是反复且无用的行动。
在大饥荒蔓延的情况下,建虏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
但朝廷,以及袁崇焕,却并没有看出来,并抓住这个十分有利的时机,加重建虏的困难。
相反,袁崇焕市米资盗,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建虏的困难处境;而崇祯皇帝更奇葩,停了察哈尔部的市赏,竟想着借北方草原的大灾害,彻底解决虎墩兔。
于是,皇太极得以从容布置,不必太考虑远途奔袭所需要的粮草,因为有哈喇沁等蒙古诸部提供。
这是吃着大明的粮食打大明,吊诡不,奇异不?可就发生在明末那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而断了市赏的察哈尔部“疲甚、饿甚、穷甚”,其兵员严重减耗,“插有马约备仅收四万,插众不满五万”。
历史上,等到皇太极再征察哈尔部时,虎墩兔已经无力抵抗,只能窜逃青海。
林丹汗的败亡,使得宣府、大同等边外之地的蒙古诸部,尽皆归顺后金,也使得晋商之流的大汉奸,有了走私资敌害国的渠道。
除了郭大靖,没有人能推断出这一串连锁反应对大明造成的伤害,推着大明向着亡国的深渊又近了一步。
此时的袁督师,正伏案奋笔疾书,与突然翻脸攻讦的毛文龙,展开抛砖舌战。
毛文龙的发难很是突然,是袁崇焕所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不仅打乱了他继续谋害毛文龙的计划,更遭到了朝廷和皇帝的问责。
关键是毛文龙不是空口白话,而是拿出了具体的情报,并列举出了比较准确的数据,证实哈喇沁等部倒卖粮食给后金。
毛文龙揭开了盖子,弹劾袁崇焕的就不绝他人。
去辽东办事的翰林院编修陈仁锡,从北京到辽东的一路上,就听到了哈喇沁部给后金倒卖粮食的传闻。
到达宁远后,武进士王怀达等人,更愤怒又痛惜地为他揭开真相:
喀喇沁部每次来高台堡买粮,都掺杂了大批后金的细作,打着喀喇沁部的旗号,只需要付出一些貂皮柴火,就轻松把这救命的粮食,一批批运到了后金。
陈仁锡回朝后,愤然上奏,批袁崇焕卖粮是“为建虏积谷”,并致“边储始竭”。
而在毛文龙的奏疏中,则先描述了建虏大饥荒的惨状,然后笔锋一转,言说袁崇焕市米资盗后,大饥荒的情况便有缓解,“斗米八两银,今已降至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