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就是那间既透风又漏雨的茅草屋吗,哪里有一点温暖,一点想念。
老姚头张了张嘴,想跟孙女商量一下,可又觉得为时尚早,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犹豫的原因也有,郭大靖虽然随口问过剃头辽人的想法,却并没有直接提出邀请。
老姚头和孙女,又不是东江军最需要的精壮,可能还是光吃不能干的累赘。
刘奇士走了过来,对看押百姓的士兵交代了几句,目光只是扫过姚氏爷孙俩,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姚新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吃饼,心中还有些耿耿于怀。
初夏的天气已经显出了热度,夜晚倒还比较凉爽。淡淡的月光洒下,使得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象是披上了一层轻纱。
郭大靖率领部队,在向导的引领下,穿越山林,绕过鞍山驿,向着北烽火台潜近而去。
为了以防万一,韩氏父子是被分开的。
韩山童这个半大小子,已经完全没有了不安和恐惧,却时时显出羡慕之色,更胆大到敢与郭大靖、刘奇士等人主动说话。
可以理解,这样的年纪,正是崇拜英雄,向往军人威武的时期。郭大靖在后世也是一样。
穿上甲胄,威风凛凛;挥舞刀枪,不再受欺,还可以向建虏报仇雪恨,这大概就是韩山童那幼稚的想法。
但不管是不是幼稚,韩山童的胆子不小。
或许,这也是那个时代令人感到悲哀的特点。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路旁冻毙的饿殍,战乱被屠杀的平民,对于血腥和尸体,人们心理的抵抗力都很强。
别说韩山童个半大小子,就是姚新那个丫头,看到突击队杀死的建虏,心惊过后也很快恢复,该吃吃,该喝喝,不是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臭小子,别老掂记着拿刀。”刘奇士对韩山童看得挺对眼,给了他鱼干嚼着当零食,笑着摸摸臭小子的脑袋,说道:“等你再长几岁,这刀我就送给你。”
“真的?”韩山童眼睛都亮了,嘴里露出鱼干,口水都流出来了。
刘奇士咧了咧嘴,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说着,他转过身,快走了几步,心里嘀咕着:这臭小子不是傻的吧?
郭大靖和韩仲走在最前面,他不时举起用袖子遮掩的瞄准镜,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韩仲粗手大脚,在山林里走起来如履土地,出身猎户与普通百姓就是大不相同。
郭大靖的眼中不时露出欣赏之色,认为韩仲很有成为侦察兵,嗯,是夜不收的潜质。当然,照自己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两人都沉默寡言,作为排头兵,没有边聊边走的。他们责任重大,后面部队的隐蔽和安全,都指望他们的探路呢!
一个时辰左右的穿山越林,远远的终于看到了烽火台的轮廓,以及微弱的灯火。
郭大靖抬手示意韩仲停下脚步,等部队上来,带了十几名精锐战士,向烽火台摸了过去。
韩仲看着十几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坐在一块石头上,慢慢地吃着手里的饼。
这些东江军都是精锐,胆子也大得出奇,竟然敢深入到辽阳地界来袭堡杀人。特别是领头儿的郭将军,连韩仲这个老山林都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