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河南的许多州县已为李自成所得,汲县百姓王国宁冒死上书,指斥朝廷:“时时搜刮孑遗,日日更换守令,追呼于不毛之地,敲扑尽绝粮之人,终不能无米为炊,白骨再肉也。”但崇祯至死不悟,以为只要把诏书写得“语重心长”、“情深意切”,百姓就任由驱使,不复有怨言。
而“崇祯五十相”之所以成为一个历史名词,说的也是崇祯赏罚不明,刑罚太严,有恩不欲归下,有过则尽量外推,用人多疑,举措乖张的特点。?“五十相”指的是他在位十七年,先后换过五十个内阁大学士,这在历史上都成了一个笑话。
当然,明亡不能归罪于崇祯一人,但作为这个帝国的“大老板”,出现官贪兵懈、厂卫林立、政体朽坏、天怒人怨的状况,他难道没有责任?为了平辽,屡次加征,要饿死数百万人,却还无法阻止鞑虏五掠中原,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不可否认,崇祯是一个很有骨气的皇帝,身死社稷,算是一个悲剧英雄。但这不意味着他一定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一定是个成功的皇帝。就象一个好皇帝未必是好人,一个好人未必是好皇帝一样。客观完整的评价一个人,既要看到他的优点,也要看到他的缺点。
南明尚有中兴之机,大明到了崇祯手中,固然是一个烂摊子,但形势还能坏过大半国土被占的永历年间?人们对崇祯寄予无限的同情,就如同对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的死一样。
“滇人如丧妣,罢市哀恸。各街市民假称丁艰丧服,半皆缟素”,“风霾突地,屋瓦俱飞,霹雳三震,大雨倾注,空中有黑气如龙,蜿蜒而逝”,“雷电交作,空中有二龙蜿蜒……军民无不悲悼”,“大昏黑,风霾并作,人影不见”,“天地昏黄,士民相走,哭于道者不绝”……
其实呢,永历政权同弘光、隆武政权一样**,永历也不是一个能在乱世中挑起重担的英武皇帝。虽然他个人的一些品行,与崇祯一样,颇为人们所称道。但对一个国家领导人来说,光有优秀的品德是远远不够的。而好心办坏事,与坏心办坏事,在结果上也没有什么不同。
朱永兴娓娓而谈,当然不是上面所说的全部内容。但中心思想是明确的。如同崇祯和永历所下的“罪己诏”类似,朱永兴并不讳言明末政府的失职失责和失误,但也没有大肆夸奖“闯王”干得好,干得漂亮。
夔东诸人都在用心地听着,“闯贼”这个记号烙在身上,“甲申之乱”逼死崇祯,是他们始终怀有疑虑,始终难以解开的一个心结。朱永兴却自始至终没有用过这样敏感的字眼。而痛陈明末弊政的话语,又似乎在为他们造反而进行开脱。戒备、紧张的神情慢慢舒缓,朱永兴这样坦诚己见,让他们多少感到了岷殿下与以往朝廷官员和永历皇帝态度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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