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清廷没有明确这个意思。吴三桂纵有此心,也不敢直露言表。但他一直是没有死心的,退出滇省,还有贵州,或者其他地方也可以考虑。此时被朱永兴猛然提及。直刺其心底所思所想的隐秘,并历数其为清廷征战的染满鲜血的“赫赫战功”,吴三桂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朱永兴咄咄地盯着吴三桂,厅堂内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那嵩也绷紧了脸,冷眼看着吴三桂的反应。厅口的侍卫亦转过身来,手扶上了刀柄。
吴三桂仿佛赤条条毫无遮拦地暴露于众人面前,朱永兴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将他的心肝五脏看得清清楚楚,他心底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念头,都被洞悉无疑。
扑通,吴三桂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殿下恕罪,恕罪啊,罪人……”
朱永兴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忍辱负重,笑话!那是给你脸面,你却道是孤王好欺。狡言延宕,脚伤何在?就你那几万人马,在孤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旦夕可灭,尚自恃军力,首鼠两端,其心可诛!今番前来,不过是穷蹙来归,为保全家人及财产,可有半分将功折罪,今是昨非之痛悔?孤念你输款投诚,赐封王爵,其所属将弁崇阶世职,恩赉有加,你可有感恩戴德之心?”
啪的一声,朱永兴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为满清可算是尽忠尽责了,以牺牲千百万明人的生命和鲜血,换了一顶清廷王冠,获得一方土地,希图永镇,世享福贵。这便是你的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负先帝之厚恩?饮泣隐忍,未敢轻举,这话欺心欺人,可欺天地乎?”
“有罪,有罪……”吴三桂额头见血,声音却低了,再想不出任何可辩之词,再生不出半分抗拒之心。
朱永兴余怒未息,重重地坐进椅中,却向那嵩挑了挑眉毛,使了个眼色。
今日方见大王之怒也!如雷霆轰地,巨震难当;亦能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那嵩也被朱永兴疾风暴雨般的突然发作惊呆了,额头也冒出了冷汗。见到朱永兴向他示意,赶忙收摄心神,上前劝道:“韩王以头抢地,血染青砖,可见是真有痛悔之心,真有将功赎罪之意。还请殿下开恩宽恕,亦为黔省生灵免遭涂炭。”
朱永兴当然没有杀吴三桂的意思,但若就这么轻轻放过,不但慑服不了吴三桂,还会让这个家伙生出轻视之心。若有轻视之心,便难保其日后不生反复之意。所以,以天问之术先乱其心神,然后突指其心隐秘,再暴其罪恶,用雷霆之威使其既畏且怕,不敢再有异动。
见朱永兴只是哼了一声,却并没言语,那嵩赶忙也跪倒在地,说道:“属下愿保韩王是诚心归明,若日后其有不忠之事,属下愿连坐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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