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兴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对李定国也颇为失望。性格的缺陷啊,真是难以改变。
“殿下,我军行将启程,擅改军制,必致混乱……”金维新振振有词,朱永兴却已经忍耐不住了。
不把此人在李定国心中的地位打下去,日后也为祸患;有此人蛊惑,李定国以后还要犯错误。
“啪!”的一声,朱永兴把茶碗重重顿在了桌子上,瓷片破碎,震得屋中众人都面目失色。
“闭嘴,巧言寡谋之辈,私心自用之徒,还敢在此蛊惑人心。”朱永兴怒斥一句,转向李定国,略略拱了拱手,说道:“晋王,当日出昆明时,是否此人进谗,坚走永昌,而不入蜀。晋王可知其与马雄飞暗室相商,以私心左社稷安危,陷朝廷于异邦蛮夷。”
李定国皱眉不语,当时主张西迁的并不只是金维新一人,一部分朝臣,包括沐剑波在内的云南人士大抵都不想离开云南。若说是决策失误,那是自己的责任,并不好算在金维新头上。
“金维新,汝是滇省人,坟墓亲属皆在滇中,不欲入蜀,尚有情可原。”朱永兴又转向金维新大声斥道:“然汝与建昌总兵王偏头为争一女心生怨恨,恐入蜀后遭其报复,转而蛊惑晋王与朝廷西迁,可是有的?”
此等私密之事金维新从未对人言说,突然被朱永兴揭出。就象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又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简直是惊骇莫名,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指着朱永兴,颤声道:“汝,汝,汝是。如何知晓——”
“暗室欺心之行,岂能避天瞒神。”朱永兴冷笑一声,看着金维新缓缓软倒在地。
“拖出去,听候发落。”李定国怒斥一声,挥手命令侍卫,把金维新架了出去。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或许是朱永兴的雷霆之怒,也或许是那句“岂能避天瞒神”的话过于震撼,众人望向朱永兴的眼神都有些畏惧。
“心底无私天地宽,若是行为坦荡,又怎会惧天畏神?”朱永兴幽幽地说道:“该害怕的,该担心的,应该是成丑、三鬼之流。甘为奴狗。屠戮同胞,罪恶昭彰,天必灭之。”
晋王李定国长叹了一声,起身深揖,“殿下,吾有罪。当日西迁,虽是金维新之流苦谏,却也是吾私心作祟。蜀王勋镇林立。吾担心新败之余,远则袁(宗第)、郝(永忠)诸勋之穴,未保诸勋听从节制;若恢复荆襄,又恐朝廷封郝永忠等数亲王,以与吾并立……”
“晋殿下过矣。”朱永兴赶忙起身还礼,并破例使用了尊称,诚恳地说道:“吾知殿下作何想。乃为部下所谋也。朝廷措置亦有失当,部分官绅鼠目寸光,固执于狭隘之正统观念,甚而仍视忠心朝廷、矢志抗清之华夏赤子为贼。令人寒心,令人不得不小心提防。此实为抗清中兴之大碍也,吾深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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