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清逸看了苗淼一眼,又盯着林浅看了几秒,最后移开了视线,继续发呆。
林浅撇嘴:“这种闷油瓶也就你受得了了。”
她可不管班清逸是不是有自闭症,毕竟要一直照顾班清逸的人也不是她。而在林浅看来,她对班清逸这种类型的男子,最是没辙。
异性过分的沉默,总会让她想起记忆中的某个男人。
即便如今也慢慢可以学着淡然面对,但是有些记忆,能不想起还是不要想了,又不是什么光荣事迹。
林浅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苗淼,坐直身子,手肘撑在车窗上:“什么时候去祭拜一下叔叔阿姨?我也一起。”
“算了吧。”苗淼看着窗外,扯着嘴角,“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帮我照看一下清逸就行。”
林浅顿了一下,开口:“也行。”
车子一路行驶,从新城区开往旧城区。路过古老漫长的护城河的时候,苗淼看到有些孩子站在河边打水漂。
记忆恍惚了一下,她记起自己当初也曾经柔柔弱弱的站在河边上,看着别人玩得一手好水上漂,自己就只能在一边鼓掌的时光。
好似,那些回忆都已经太过遥远了……
再回到来时的地方,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苗淼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彻底将新房子收拾出来。班清逸很喜欢这所房子,古色古香的小院子,处处透露着精致的小阁楼,还有空气里漂浮着的沉香味儿,隔绝了大城市的浮躁,好似一切都慢了下来。
所以初七的时候,苗淼让班清逸在林浅的花店待一会儿,她有点事要离开一下下,班清逸破天荒的,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要她,早点回来。
苗淼便打车直奔墓地。
她回来的次数其实不多,每逢初一十五,也不曾给父母烧过一分钱。城里面这些东西都是禁止的。
她拎着一瓶酒,一瓶苦瓜汁,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厚底的雪地靴踩在台阶上,寂静,无声。
墓碑很干净,想必她不在老家的时候,总也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父母。
苗淼缓缓在墓碑前蹲下来。
她的肚子还不怎么出怀,下蹲的这个动作便不太困难,只是她还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取出酒,取出酒杯,摆在墓碑前面,一杯酒,一杯苦瓜汁。
一杯敬父母多年的恩重如山,一杯敬自己过往无数的苦难。
苗淼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心里的伤痛经过那么多年的疗养,终于也逐渐痊愈,只剩下一个丑陋的伤疤。
“爸,妈,新年快乐。”
“我怀孕了,是个女孩儿,你们很快就有外孙女儿了。虽然成了单亲妈妈,但是好在孩子的父亲是明朗的——虽然我有告知孩子的父亲这件事,不过他没有反应,我也不知道他是没有看到,还是选择了漠视。”
“但是你们放心,我目前的身家,足够支撑我的孩子好好的长大。”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也没看过你们几次。”
“还打着你们的名义,拒绝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也直接导致了我的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是我过得还不错。事到如今,也终于学会了放下和释怀。”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在那边,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幸福快乐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她至今还介意慕宁远曾经对自己无心的伤害吗?
谁知道呢。
只是苗淼在一直没有等到慕宁远的回信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没有任何人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自己的回头的。
她发出的那条短信,就当做是她怀孕之后的母性泛滥,多愁善感,一时的头昏脑涨想要复合的不理智的不现实的幻想好了。
她端起小巧的酒杯,饮尽苦瓜汁。
然后将杯中的酒倒在墓碑面前,站起身。
“爸,妈,山上有点冷,我就先回去了。”苗淼将精致的酒瓶摆在墓碑前,拎着装着苦瓜汁的瓶子,转身离开。
山上细碎的脚步远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缓缓从山脚下走来,问了守陵人苗家夫妇的墓碑位置,径自往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