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积累的尘埃愈来愈厚重,不一会四周视野一片泥黄,十多步外看不清楚。
三个人拉下面罩,弓着身向前推进。
骆驼不断发出惊骇的嘶喊。
忽然问,狂风大作。
疾风一下子从四方八面没头没脑袭来,带着的沙粒箭矢般打在身上,隔了厚厚的布衣,依然使人痛不可当。
沙粒不但在空中狂飞,脚下的沙子也在乱舞急旋。
大沙漠露出狂暴横蛮的一面,把他们全部卷进惊巨浪的沙里。
冶重庆狂喊道:“停下来!”
但是,他们像台风里的小草,完全作不得主。
安得利狂叫道:“不能停,一停下来,沙就把你埋葬。”
沙粒无孔不入地钻进衣服里,硬塞进他们的脖子里,眼睛里和喉咙里。
冶重庆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他既不希望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更不希望他的梦想化为泡影。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了顽强的意志。
他们有若盲人,摸索着前行。
风沙猛兽般在他们四周咆哮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风沙逐渐平复下来。
天空中满布浓重的尘屑。
沙粒逐渐向下飘落,一层层撒在地上。
翌日早上,冶重庆催促安得利继续行程。
在光秃秃的沙石平原踽踽独行,头顶上稀稀落地飘着几片云彩。
干燥和火炉般的气温,使大地失去一切生气,强光无情地向他们直射。
黄昏时分,沙石让位与沙砾,当沙砾逐渐变成粗沙粒时,太阳躲到地平线下。
寒冷降临。
冶重庆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只知不断地前进,在沙粒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脚印,人类和荒漠接触时的短暂微痕。梦幻般不真实的世界。
新月在昏暗的太阳余辉里,害羞地露出轻柔的仙姿。
安得利兴奋地叫了起来,道:“到了!到了!”
于是,冶重庆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牵着骆驼向前走去。
冶重庆极目望去,依然是沙漠那单调得叫人发闷的地平线,在暮色里似现还隐。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干涸的河,河床是青黑色的板岩。
安得利顺着板岩往西南走。
两个小时后,天全黑了,在弯月指引下,到了板岩的尽头。
阿德里欢叫起来,只见眼前现出了一片绿色的园地,草地和灌木里挤满各种生物。鸟儿在空中盘旋,蝴蝶联群结队在飞舞。
在这绿洲的心脏处,有一个水坑,水位很低,但足够使长途跋涉的人欣喜如狂。
他们不理水坑边满布的动物粪便,扑了下去,大口喝起水来。蚱蜢在他们身上乱跳。
当天晚上,他们满足地躺在离水坑十多米处的一个草地上,仰视天上点点星光。
宇宙壮丽动人。
骆驼悠用地在吃草。
“下一步怎办?”冶重庆心事重重,对林婉茹悄悄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好,带好足够的水。”
“你打算甩掉安得利?”
冶重庆叹了一口气,皱纹折成了一堆,“没办法,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必须自己行动。”
两只鸩鸽在夜空中混战,发出吱吱喳喳的鸣叫。
“我明白了,我都听你的。”林婉茹对冶重庆的依赖和信任已经到了丧失原则的地步,她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冶重庆赞许地望了她一眼,笑道:“如果我们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沙漠,我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我保证,我会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来照顾你、疼爱你,把我对你的亏欠全都补回来的!”
林婉茹沉默起来,眼神一忽儿温柔,一忽儿愤怒,“我不要你的弥补,只要你的疼爱就够了!”
在沙漠绿洲上,宝贵的水坑旁,在星月披盖底下,它是如此温柔。
说着,林婉茹枕在了冶重庆的肩膀上,听着虫鸣叫,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得利处传来坐起身体的声音。
月色的清光下,安得利脸色出奇地凝重。
“什么事?”
周围一片平静,半点异常的景象和声音也没有。
安得利跳了起来,他生活在沙漠里,有着沙漠人所特有的超灵觉,“完了,他们包围了我们!”
“走?”
“逃不了,他们从四方八面包围过来。”
这时南面传来了阵阵声响。
不一会四方八面也有声音响起。
是骆驼的蹄音。
在绿洲激荡着。
“奇怪了,我们已经躲进了‘盐湖’,为什么这帮土匪还不放过我们!”安得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怎么知道!”冶重庆却更加急迫。
“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林婉茹忽然产生了一个假设,“他们是冲着考古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