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六月,满是从海上吹来的南风。 首发严安途往返日久,早就熟悉了这股味道,但这一天,这短短几个时辰,风里似乎带着某些异常的变化,严安途一恍然,便有了几分再世为人之感。
严安途的年纪,刚过四十有二,在这商路上也走了二十多年,打从打杂、跑‘腿’做起,一直做到如今主管山东商队事务,也算是熬出来的结果。但到今日这一刻,那眼界才从新扩展开来。按说严安途这般年纪,那商事上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路子,不然何以能主管一方?但以苏翎不到三十的年纪讲出主意,却句句都似充满“玄机”,虽然不见得如何耸人听闻,却是环环相扣,前后相连。
严安途不得不佩服,尽管苏大将军的背景摆在哪儿,换作旁人,即便讲出同样的主意,却只能为空谈而已。严安途已经知晓前面有个胡德昌做例子,自己若要真的将苏大将军所说都做到了,那可是能与胡德昌比肩的功劳。若将胡德昌比作苏大将军所部的屋基,那么严安途所为,便是那飞挑而出的屋檐,那可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
不过,严安途被苏翎一番“启发”‘弄’得有些喜忧参半之余,还得先得办好眼下的事。
苏翎将严安途留在登州府,自然是看中的其熟悉地方之处,这番谈话算是意外所得。当然,苏翎作为辽东新崛起势力的首领,其周围必然会凝聚起“有所图”之人。严安途仅仅是其一而已。对于苏翎来说,那些看起来的“巧合”,其实也是势之所趋。大凡权势在握的人,这都会是一样的情形,只不过对苏翎等人而言,这有辽东底层官兵,到如今如此“风光”,变化之大,足以掩盖这些“看不着”的动静。
苏翎有所需,那些人又有所求,这两下里,自然是一拍即合。
类似的,举不胜举,辽东所有的变化,大都与此相似。不过,苏翎的某些“倾向”,便决定哪些事是要“多多益善”,哪些又是断然不可。苏翎等人,包括那些新近成为辽东“新贵”地武官们、管事们,可都尝到了“言重”的滋味。当然,苏翎作为辽东所部最高首领,一言既出,便能引起一股风来。
严安途安排好苏翎等人的住处,这接下来要办的,便是与登州知府李尤德相关。
苏翎既然与那赵仕哲说过,这登州府知府李尤德由自己出面应对,那么这登州城里的事,自然要经过严安途之手办理。
大明朝知府一级的官员,作为向上与布政使司、向下与各县、州“上传下达”的职事,并不算太过繁忙。即没有各县、州那般琐碎,也没有布政使司那般四处都得照应,这登州府既然位于山东最东之处,除了海防能引起朝廷关注之外,倒真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即便是兵事,也自有各兵备道、登莱道等官员处置,也轮不到那登州知府管事,是故那李尤德的“‘混’”字,倒也不完全是个特例。
大明朝知县、知府等地方官员。大多是进士出身。也是熬过了科考之后得以外放就职。这说起来。官儿品级不高。但也足以“光宗耀祖”。尤其是那贫寒出身、或是家道败落地世家大户。更是引以为荣之事。成了官老爷。自然要高出那些乡绅一等。这种等级差别。可是被视为理所当然之事地。
大明朝在地方上。那县一级不过是四位官长。到了知府一级地。也并未多出多少。这官府办事。多是那些书办、衙役、捕快等出面办理。整个登州府城内。属于知府衙‘门’里地人。这加起来。也不过百多人。若是再算上各地巡检司地人手。也多不出多少来。这官威其实不需要摆出来。那平民百姓自然就有这样地敬畏之心。是故即便是这般少地人手。也照样能管制几十万地人口。
这讲规矩地人。便懂得守规矩。知府衙‘门’里不管是什么人。那说出来地话。便代表了朝廷。可没人敢不听。不敬。但偏偏前些日子赵仕哲带兵那么一闹。才让登州府府衙内地官员、衙役晓得了。这世上还真有无视官府地人。地方上平日里也有那些不听招呼地。或是耍横闹事地。可那只管出动几十个人。捆了拿回去。关在牢里便老实了。就算是江洋大盗、惯匪悍贼。也逃不掉秋后问斩地下场。
但那些平日里出‘门’“如狼似虎”地衙役们。可偏偏碰上了比他们更“如狼似虎”地‘精’兵悍勇。人家那是正规军营里地人。谁敢不听?再说。就算心有不满。可这边才几个人?能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