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所以这世道从来不会让任何“人事物”完美无缺,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事物”赶尽杀绝。譬如大明和日本这两个国家,大明虽然幅员辽阔物产丰富,但是银的产量并不高,偏偏大明又是一个银本位国家,对银子的需求量极大,国内的银矿产量根本不能满足自身;反观日本国,它虽然是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岛国,偏生它的银产量却是极大,大明相当一部份白银都得从日本国进口,如此一来,日本便等于扼住了大明的经济命脉。
徐晋前世看过一部关于白银货币的纪录片,片便提到在明清时期,日本国是世界最大的白银出口国之一,很长一段时期的年产量均超过百吨,巅峰时期甚至达到两百吨。至于嘉靖年间,日本国的年产银量是多少,徐晋却是不记得了,估计也几十吨的样子,毕竟正处于战国时期的日本,各地军阀都忙着混战,哪有心思集力量搞生产?
此刻,徐晋正坐在书房的案后,手执一支炭笔在账薄写列着式子,堂而皇之地计算以后大明每年应该从倭国榨取多少吨的银子。正所谓凡事过犹不及,做任何事情应该有个限度,如果榨取过头了,无疑等于杀鸡取卵,而且容易引起反抗;如果榨取少了,倭国便会逐渐强大起来摆脱大明的控制,所以说,这个度的把握是个技术活。
明朝的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大概是三十七克左右,经过了一系列的计算,徐晋得出一百万两银子约重三十七吨,估计已经相当于倭国目前一年的银产量了。那么问题来了,六百万两相当于两百多吨,倾整个倭国的产能也要六年才还清,织信家族还得起吗?
徐晋搁下炭笔,抬头若有所思地审视着织信美子,后者此时正面无表情地跪坐在书案前的地板,发现徐晋在看她,立即仰起脸来,目光夷然不惧地相迎,挑衅的味道甚浓。
徐晋皱了皱剑眉问道:“你们织信家族那几座银矿的年产量真有八十万两?”
织信美子毫不掩饰眼神的讥讽答道:“你被织信盛久那老贼骗了,家族那几座银矿年产量加起来根本不到三十万两,除去各种开支,每年盈余也十万两左右,所以别说十年,是四十年也还不清六百万两银子,利息你更是想都别想。”
徐晋剑眉挑了挑,他虽然早料定织信盛久所报的年产量八十万两有水份,却没想到水份这么大,足足相差了近三倍,看来这老贼的胆子挺肥的。
这时织信美子又幸灾乐祸般道:“织信盛久虚报产量无非是为了暂时稳住你,好放他们父子二人安全离开罢了。我敢保证,织信盛久回去后,肯定不会把剩下的八十万两银子运来。”
徐晋目光一凝,淡道:“难道他们不怕本官的舰队开进伊势湾?”
织信美子眼闪过一抹恨意,冷笑道:“他们当然害怕,要不然也不会造反杀了我父兄,拿着人头跑来这里向你摇尾乞命。不过,六百万两已经远超出他们的底线,他们还不起,自然不会再傻到给你白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