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么喜欢孩子的人,其实暗地里也盼着膝下能更热闹些吧。
是以,夫家虽然没有给她什么压力,但她自己心下却是焦急如焚。
她平素最愿意听着的就是谁谁谁都三十好几了又有孕这样的喜事了,这样多少叫她心中升腾着希望。
但她到底三十三了,留给她的机会即便有也是不多的。
她想,便是舍了这条命去,她也要试一试才能甘心。
母亲看大舅母的样子,就知道她这番肺腑之言大舅母还是没听进去多少。
她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嫂子,而不是亲姐妹。
有些话,不好狠说。
她尽到了自己的心意,便也问心无愧了。
母亲不再就此多说,又和两位兄长说了会话,便两只手一手一个地牵了郭圣通姐弟登车而去。
郭圣通撩开窗纱,和亲人们挥手作别。
真定城越来越远,渐渐化作黑影。
一想到今夜就不能睡在漆里舍中,郭圣通那点要远行的兴奋期待又蒙上了不舍的伤感。
母亲又心疼又好笑地搂过她,“舍不得走,那咱们这就回去?趁还没走多远。”
郭况忙扑过来安慰她,“姊姊——姊姊——,你别难过啊,就像你跟表哥说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啊,就当出去玩一趟。”
郭圣通笑笑,她舍不得的是家,但是有母亲和弟弟的地方不就是家了吗?
这般想着,她璀璨一笑,指着窗外对郭况道:“快看,那有只鹤——”
郭况循声望去,果见一只洁白优雅的鹤掠过低矮的树枝飞向青天。
他忙扯了母亲的衣襟,“您快看——”
鹤虽然是惯常见的,但是这样野生的鹤还是叫郭况觉得很是惊艳。
小孩子看着什么吃着什么,都喜欢与母亲分享。
车中的气氛又变得轻快温馨起来。
走水路又快又免去了马车颠簸,但因着真定城附近并没有什么大运河。
是以母亲的安排是先走陆路到太原,再在太原沿汾河坐船直达常安。
郭圣通和弟弟都不懂这些,只管听母亲的吩咐就是了。
真定到太原有四百多里,他们走了八天才到。
其实这也算不得慢了,但郭况已经厌烦一整天都在车上待着,一到太原就催促着母亲去雇船。
母亲笑,“船上活动是方便了,但顺利的话也要走上二十多天,那时你可别又嚷着要下船去。”
“不会的,不会的。”郭况很是懂事地道:“都是我,才累得母亲和姊姊都要跟着我一块吃苦受累,我怎么会叫无聊呢?”
话是这么说,郭况还是立马火急火燎地吩咐家人子去太原城中买书买玩具来。
母亲被他逗得笑了半天。
他们在太原休整了两天,便重新上路。
母亲雇了三条船,一条华丽宽敞的画舫住人,其余两条都满载着蔬菜果瓜鱼肉。
见姐弟俩都目露诧异,她和姐弟俩解释道:“我们要走大半个月,人又多,沿途免不得碰着没法补给的地方,那岂不是叫满船人都喝西北风?”
郭况难得傻了一回,“那我们不可以钓鱼吗?”
母亲笑了,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我们得钓多少鱼才够这么多人吃?”
一家人说笑的功夫间,船缓缓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