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相视一笑,都很满意。
等她们走后,笑的有些脸发酸的郭圣通终于不用笑了。
她叫人都下去,歪在榻上眼神空荡荡地扫过殿中一切。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还要装高兴给姑姐们看?
她抽茧剥丝地分析自己。
她想,她听说刘秀不纳妃后心中的确是雀跃是欣然的。
虽然随后她就理性地分析,刘秀不采纳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为了大局着想。
天下未平,君王怎能享乐?
这不是叫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心寒吗?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
可那刹那的欣喜也是欣喜啊,她控制不住地想会不会也因为她?
他说过,他喜欢她的。
虽然她一直逼迫自己尽早抽身,但她还是希望他喜欢她喜欢的越深越好。
人啊,就是这样,谁都不愿做那个受伤的。
可高兴过后,她又觉得心累。
不管刘秀是怎么想的,纳妃是迟早的事,她不想自己为这东想西想。
左右也是一刀,就别这么吊着她了。
刘秀回到却非殿时还有些冒火气。
“……陛下春秋鼎盛,又立太子,然皇嗣仍未广……臣心忧之……周时天子纳七十二女……请选册妃嫔充盈后宫……广衍储嗣……为宗庙长久计……”
这些个就知道钻营逢迎的小人,如今天下未平,便想着沾姐妹女儿的光了。
吃苦他们是不想的,享乐却是见缝插针。
幸好——
幸好他还有邓禺、吴汉这样一心为汉室的忠臣。
他初见这奏章时真是脖子都气粗了一圈,有这心思不如想想如何替他切实地分忧。
常夏领着人上前躬身拜过后来替他更衣,他深吸了口气把坏情绪咽回去:“皇后和太子呢?”
“都在里殿呢。”
他嗯了一声往里走,到门口时见青素和羽年都在门口,他不由顿了顿。
怎么没在里面伺候?
他忽地想到用午膳时贴身黄门的那句话,他说湖阳上午时来了但见他正忙着便又走了。
他当时只当大姐是府邸收拾好了进宫来找皇后说话,顺道来瞧瞧他。
这会他忽地明白了,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这是纳妃的事传了出去,大姐来探风吧。
他有些想笑:起初大姐和小妹没来时,桐儿还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这没用两个月姑嫂就站到一起去了。
她们也真是瞎担心,纳什么妃?
他哪有那功夫应付那些各怀心思的妃嫔?
还是桐儿好,只有和她在一块才是最自在的。
人说祸福相依,这话是没错的,因为实在是难分清究竟何为福何又为祸?
若是当初他在长安求学时没有生那场重病,桐儿和他兴许永远都没有交集,就连他和郭况热络起来都是因为桐儿治好了他。
人生短暂,他还是希望能尽量早些遇见对的人。
在此之后,她虽然待他始终淡淡的,不像旁人的夫人那般成天把心搁在自家夫君身上。
但他并不担心,他们是夫妻,又生育了疆儿。
他们迟早会越过那道越来越浅的鸿沟。
他到了里殿,却见她背对着他正在发呆,脸上似被一层寒冰覆盖,陌生疏离的紧。
是为了纳妃的事吗?
大姐应该是得着准信才走的啊。
她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她是不是心里也是在乎他的?
他上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说话间,又把盖着小被睡的正香的刘疆抱到卧榻上去。
他折返时,她脸上早已有了淡笑,“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沉寂许久的玩心忽起,他正色道:“今天有侍中上奏让朕充实后宫,朕拒了,但这会想想又觉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