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往后宫里就算进再多人,能让她刘伯姬叫三嫂的不还是只有皇后吗?
何况,还有疆儿呢。
有疆儿在,她们之间便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了。
她这么一想,便越发不想叫陛下和皇后为这事伤了感情,便自去衣架子上取了鹤氅披上:“我去前殿看看,你叫殿下先别着急上火。陛下一向看重殿下,不会不把殿下的感受放在心上的。”
羽年躬身应是。
她对陛下的信心本该比刘黄足,毕竟陛下求娶皇后时那满脸赤诚依稀还在昨日。
但如今到底身份地位不比往昔了,陛下要充盈后宫那也是合理的,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只是——
她一想到宁平长公主话音一落,殿下的脸一下就沉了,而后又勉力笑着说应该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扎的疼。
殿下若是往低了嫁,哪用这样?
她深吸了口气,上前替湖阳长公主整衣。
等湖阳长公主走后,她又折回了里殿。
殿中的气氛已经好多了,话题也早转到刘疆身上了。
但羽年还是觉得不论是皇后还是宁平,都是为了聊天而聊天,都在哄彼此高兴。
皇后一见她进来,便抬眼望过来:“谁来了?是大姐来了吗?”
羽年点头:“湖阳长公主想起来有事要和陛下说,又去了前殿。”
郭圣通忍不住笑瞪了她一眼:还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呢。
多半就是羽年告诉了湖阳有臣子劝谏刘秀纳妃的事情,弄得湖阳去前头打听情况了。
她思及至此,心下不免有热流涌过。
旁人家都是姑姐们怂恿着纳妾,到她这却是都向着她。
果然是以己心,便能换得人心啊。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
纳就纳吧。
她刚听宁平说起时,心下是复杂的很。
她喉间一阵阵抽紧,缩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颤。
她在心底笑自己,还纠结没了阴丽华,要不要敞开心扉接受刘秀呢。
这下好了,王丽华、刘丽华来了。
她想伸出手来拍拍心口止住心慌,却发现手脱力的很。
不止手脱力,舌头也发麻。
她这是害怕了吗?
真傻。
有什么呢?
他的心若在她身上,谁也夺不去。
他若厌恶她,她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而且——
就算他现在爱她是真的,但就能保证他不变心吗?
男人总是贪新鲜,而女人却总是希冀安稳。
她总不能为了守住他,把自己陷入到没有止境的争斗中。
她能防到几时呢?
不如早些看开。
这道理,她不早就看透了吗?
更何况,归根结底,她要靠的还是她自己。
正月里,她接连召见了彭宠夫人王惠而好几次。
那是个谨慎人,生怕给彭宠招祸。
只怕是写了信问过了彭宠意见,知道她示好是想借机让彭宠站在她身后方才松了口气。
王惠而话说的很直白:“得有叫殿下看重的地方,我们才敢叫殿下使唤。”
她终于和彭宠搭上了线,她走出了丰满羽翼的第一步。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控制住情绪平静了下来。
“后宫是空虚了些,该进些新人热闹一下。”
她抱起刘疆笑了笑。
她想,她的心还是该紧紧。
…………
雪落在高大笔直的柏树上,恍如开了满树的花。
刘黄撂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就放了下来。
太冷了。
车厢里这点热气叫寒风一卷都跑没了。
车辇缓缓停住后,有宫人撑了伞来疾步到来车前扶她下车。
下雪了吗?
她往外望去。
竟真的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小的很,跟早春的毛毛细雨一样,疏疏落落地落下来。
一点小风都能把它们原本笔直的轨道给吹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