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这就更见出了她的体贴入微。
刘疆不是别人,是太子。
他穿的贴身衣物都得是专门的绣娘来做。
旁人贸贸然送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料子太糙叫刘疆穿了身上发痒呢?
抑或再阴暗些,若是染了些什么无形无色的药物呢?
刘黄自然绝不会有这个心思,那是她的亲侄子。
可为了叫彼此心下都安心,她还是没做里衣。
认真计较起来,刘疆怎么会少了衣裳呢?
一套衣裳也至多穿上四五次,何苦费这个力气?
说来说去,都是一片疼爱之心无处宣泄啊。
郭圣通没有姑姑,却有两个舅舅。
他们也是这么真心实意疼爱她的。
她亲自动手给刘疆换上了衣裳,握着他的两只小手拉着他站起来给刘黄看。
“呀,多漂亮啊我们疆儿。
大姑这身衣裳做的太好了,是吧?疆儿。”
刘疆看看她又看看刘黄,笑的纯真无邪。
留刘黄用过午膳后,她便要走。
“将近年关,皇后为了正旦朝贺忙着,我也帮不上忙,就不在这添乱了。”
刘黄两姐妹来后不久,诸将家眷也陆续到了洛阳。
今年新年,满朝文武都要进宫宴饮,家眷们也趁此来拜见郭圣通。
郭圣通灵机一动,想到了和彭宠如何和搭线。
走夫人路线啊。
彭宠再怎么叫刘秀窝火,也没法否认他是功臣,他的夫人进宫没人挑得出毛病来。
郭圣通到时候先和彭宠夫人通通气,看她是什么意思。
为了忙活这个,刘黄和伯姬最近进宫她都没什么功夫和她们说话。
她闻言也不强留刘黄,一路把刘黄送到宫门口后想起了还要问刘黄愿不愿意改嫁的事来。
虽都是女子,又是姑嫂,但到底相处少。
郭圣通也不好一上来就问刘黄这事,便想着挨一阵等彼此熟稔后再开口。
她挽上刘黄的臂弯,紧走几步,把宫人们落在身后。
刘黄聪明,知道皇后这是私底下有话和她说,便也配合着。
午后清寒的阳光笔直照进廊下,染得地砖透亮。
夏属木德,尚青。商属金德,尚白色。周属火德,尚红。秦属水德,尚黑。汉属土德,尚黄。今汉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火德,时近年下,处处都是忙着刷红漆的宫人。
郭圣通的目光只在远处的宫人身上打了个转,就又回到了刘黄身上。
她笑着叫了身大姐后,仔细观察着刘黄细微的神色。
“我和陛下都知道你和姐夫恩爱非常,照说他才去了半年,我们不该提这话。
可……”
她话到这里便停住了。
因为,刘黄已经明白了。
刘黄叹了口气,眸中染上哀愁。
她拍了拍郭圣通的手,语气低柔:“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只是……”
她的目光望向被白雪湮没的重重宫门,“哪那么容易就把他忘了?”
郭圣通琢磨着她这意思是不想改嫁,但她要是还年轻的很或不想生孩子郭圣通到此也就不问了。
左右再过上三四年,她若是想再嫁也来得及。
可她望着刘疆的眼神那么柔和,她真的是很喜欢孩子的。
郭圣通不想她将来有所遗憾。
若是明年就成婚,兴许还赶得上。
所以,有些话是得趁早说啊。
晚了来不及了,后悔都没用。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劝说。
她忽地想起了怪烧之后大舅母的寿宴,那时候大舅母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改嫁。
那个时候,她虽然能理解,但到底心下滋味复杂的很。
没想到多年后,她说着和大舅母一样的话。
人生,真是像一个怪圈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和陛下看你那么喜欢孩子,难道不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