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并不指望郭圣通能真治好范氏,但她想郭圣通是真定翁主之女,办法肯定比她多,让她看看兴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朱漆长廊中,凉气袭人。
待走到长廊尽头后,便是范氏住的院子。
院外摆着两口大水缸,里头养着锦鲤。
进到院里,左右各有一株石榴树。
廊下挂着婉转鸣唱的画眉鸟,几个小侍女正在廊下坐着说话,一抬眼见着夫人领着客人来了,有人忙去回禀少夫人范氏的,有人忙打起珠帘来请她们进去。
厅堂中富贵华彩极了,一应摆设用具没有一样是俗物。
只是鎏金博山炉中没有熏香,想必是怕对范氏腹中的胎儿有什么影响。
进到卧室中,那富贵逼人的气势退去些,主要以舒适为主。
范氏听侍女回禀说婆母带了客人来看她,再不情愿也得坐起身子来。
婆母虽疼爱她,但却是个极讲究规矩礼节的人,若是人前失礼,事后虽不会斥责她,可总会寻了别的事来点拨她。
夫君又最是孝顺,平素不肯轻易偏向她。
更何况,她怀孕期间婆母的尽心尽力夫君都看在眼里,早有不快。
不过是因为她这胎怀的的确辛苦,才隐忍了下来。
她还没嫁人之前,母亲就嘱咐她若是不准备和离,就万不可和夫君离心。
和离?
她当然不愿意了。
她对这桩婚事满意的很。
夫君生的玉树临风,又温柔体贴,最难得是她怀孕期间夫君连侍女都没宠幸过。
公婆和善,又没有烦人的妯娌小姑。
她对自己的婚姻满意的不行。
尤其是在发觉怀孕后,有医者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这是男胎。
公婆嘴上虽说男女都一样,叫她不要有什么压力。
但她想,她若是能一举得男,生下谢氏的嫡长孙,那她以后的地位便是固若金汤。
她坐起身来靠着枕头,徐徐展开笑容。
王氏见她争气听话,唇边也有了欣慰的笑容。
“武信侯夫人听说你不舒服,特地来瞧瞧你,给你把把脉?”
诊脉?
范氏立时有些不快,她又不是拿给人玩的布娃娃。
她虽瞧不起医者,却也知道给人瞧病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个武信侯夫人平白无故地来给她把什么脉啊?
而且,好像婆母是不愿见她的,可她厚着脸一而再地下帖子,婆母磨不过,又走不开身,只得请她上门做客,也真是够没眼色。
哎……
她想起来了,之前夫君说过他们此来是替陛下监视武信侯刘秀的。
因为陛下和这武信侯之间有杀兄之仇,说不得什么时候武信侯就反了。
只是,不等他反,公公就会平了他。
所以,武信侯夫人是为这来交好她们的吗?
可,给人诊脉这种讨好办法可真不高明。
她伸出手去,唇边的笑意早落下去了,眸中不耐烦之色渐盛。
快点诊完快点走吧,别在这打扰她休息。
郭圣通温热的手指搭上来。
范氏在心底一面想还真挺像模像样,一面忍不住在心底同情郭圣通。
怎么说也是真定翁主之女,真真正正的贵女。
却被她大舅联姻嫁给了武信侯,如今更是朝不保夕。
换作是范氏自己,她想她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去这般讨好人家。
片刻后,郭圣通移开手,站起身来道:“少夫人是患了症瘕才会一直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