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和羽年从后边的马车跳下来,掀开车帘,扶着郭圣通下了车。
谢府府门大开,侍女仆妇们簇拥着一个四旬上下梳着高髻盛装华服的贵妇人迎在门口。
见着郭圣通来,那贵妇往前迎来,“一路车马劳累了吧?走,快进去。”
郭圣通笑着唤了句夫人,目光落在她眼底那用粉也遮掩不了的青色上。
看样子,王氏这些日子都睡的很是不好。
难道她说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也不完全是敷衍她的?
郭圣通心下起了疑心,等进到厅堂用过茶后她一脸歉疚语气真诚地道:“照说不该一而再的下帖子叨扰夫人,只是我想着夫人初来乍到不知习不习惯,有什么什么为难的地方。若是有,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真定人,多少也能帮着些忙。”
郭圣通客气,王氏就更客气了。
“瞧您说的,我刚想向您赔罪呢。
到了真定后非但没有上门去拜访您,还数次拒绝您的帖子,实在是太失礼了。
只是还请您见谅,近来府上的确有一桩烦心难办的事。”
郭圣通疑惑地看向王氏。
王氏叹了口气,眉头不觉紧蹙起来,眼底的青影愈发明显。
“我膝下只有一子,前年时为他迎娶了兖州范氏长房嫡出次女。
去年腊月时,诊断出了三个月的身孕,阖家都喜的不行。
可没成想没过半月,我这儿媳就叫起腹痛来。
请了宫中乳医来之,胎虽勉强保住了,可儿媳的腹痛却日趋加重。
我和夫君急得不行,遍寻名医,可仍是无人能治。
前不久我那儿媳也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一夜之间哑了口。
我忙着四处遣医求药,这才拒了您的帖子,还请您见谅。”
怀孕怀到哑了?
郭圣通当下出声问道:“可有医者说过是因为胞之络脉为胎儿压迫,阻塞不通所致?”
王氏看向她,眸中有些惊讶,显是被她说中了。
郭圣通微微一笑,解释道:“宫之络脉系于肾脏,而少阴之脉贯肾系舌本。
今胞宫络脉受阻,肾脉亦不能上通于舌,舌本失养,故少夫人不能言语。”
她望着回过神的王氏,又补了一句:“我自小学医,略懂些岐黄之道。”
这哪是略懂啊?
王氏辛苦寻来的十个名医中有九个都这般说。
只是,这郭圣通今年也才刚及笄,能有这般厉害?
莫不是为了拉拢夫君,故意打探而来的?
王氏心下起了警惕,“那依着夫人说,当如何?”
郭圣通本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她虽懂医但究竟不是医女,王氏儿媳的病自该由医者们去操心。
但王氏如今模样,显是疑上了。
她有些好笑,但想着这也是正常反应,便正色答之:“您不用担心,等到十月分娩时胞络一通,自然就好了,不用请医用药。
有句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
少夫人又怀着身孕,能不吃药就不吃药的好。”
这话之前也有人说过,但王氏是不信的。
还不是因为大人怀着身孕,怕一个不好一身两命。
倒不如让大人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总算还落个母子皆安。
可这怎么行呢?
谢氏长媳怎么能是一个哑女呢?
更别说,万一带给孩子点什么隐疾?
将来一旦发作,那可不就是要命的事吗?
王氏为此请遍了医者,要求既要稳妥又要能治好范氏的失声。
可大多数的医者看了看范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未等把脉便摇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