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去踏雪折梅吧。”
郭况也笑:“都一样,都一样。”
说着就拉着郭圣通往外走。
郭圣通正愁怎么找机会问郭况呢,当下便和母亲说了句去去就回,便出了屋又披了鹤氅往外而去。
应月亭离锦棠院约莫有一盏茶的路,姐弟俩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冷。
等着到了应月亭后,见得墙边几株腊梅全都悄然开了。
殷红的梅花映着一地白雪,美得像幅画。
等到了树下,那股淡淡的梅花香笼罩在身上,熏的人心神皆醉。
郭况果如母亲来说,是来折梅的。
他精挑细选地折着梅花,并没注意到郭圣通的欲语还休。
眼看郭况已经折了一抱的梅花,郭圣通终于开口。
她假作不经意地,就像是突然心血来潮一般地问郭况道:“昨天你说起刘文叔,我记得他是不是还有个朋友叫韩彦?”
郭况点头,嗯了一声。
郭圣通又问:“刘文叔就那一个朋友吗?怎么生了重病时只有韩彦照顾他呢?”
阿姊平常并不是很关心刘文叔的事啊,都是他和她说,怎么今天突然问起刘文叔来?
郭况看了郭圣通一眼,眸中有了些不解。
却还是未及多想,便回答道:“当然不止一个啊,文叔人缘很好的。
我就听韩彦说起一个过,他说文叔是和一个自幼相识的朋友……叫……好像叫朱祐……一块来太学念书的。
只不过,朱祐先回去了,在我们去长安前就回去了,所以我也没见过他。”
他折下最后一枝梅花,转过头来看郭圣通,“怎么了?阿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郭圣通心底早已卷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淡淡一笑,“昨天你不是说起他来吗?我突然想起,问问罢了。”
郭况见她真似是忽地想起随口问问,心下也不疑有他。
他一面抱了梅花往回走,一面和郭圣通说话。
“一会寻几个好瓶来插花,只用放在那,就是一道风景。阿姊,你要不要?”
“好啊。”
…………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锦棠院,等着郭况摆弄完梅花后,母亲便叫用早膳,而后一家人登车往王宫去。
这期间从头到尾,郭圣通都和平常一般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等着车帘放下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辛苦支撑的伪装立时融化开去。
她脸上的震惊、茫然、彷徨、不甘一展无遗。
原来真有个叫朱祐的人。
况儿说他是和刘秀一起到太学中去念书的,那肯定是私交甚好才会结伴而行。
如此种种,全对的上。
她是重生的这个事实,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郭圣通微垂双眸,双手紧紧攥在一块。
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重生?
前世不论如何,总是走完了不是吗?
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难道重来一次就可以否定前世?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不论她今生会过的如何,都没法否认过去啊。
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希望不再重复过去的路?
可若是这样,为什么要重生?
痛痛快快地去忘却前尘旧事,而后去投胎开始新的人生岂不是更好?
她究竟有什么执念?
她舍不得什么?
还是憎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