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母亲,只怕都以为孩子是一天一个样。
她也没了展露先知的心思,慢慢便把那相面抛下了。
可如今天下乱象从生,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境地呢?
偏生这先知除了治病时会灵光一闪,旁的时候竟跟没有也没区别。
真定国虽偏安一方,郭圣通却从未有一日真的放心过。
这战火迟早蔓延到真定来,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郭圣通这一整晚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等着睡下时仍是心事重重。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撒在地,窗格的影子规规矩矩地印在面。
安神香在空气中慢慢散开,宛如一张柔软的网,把屋中的一切全要笼进梦中。
郭圣通很快便睡着了。
入了睡,却是在梦里。
又是那个重复了多少次的梦境,灿烂的阳光中,刘秀笑着对她伸手:“我就是刘秀,那个要娶你的人。”
她亦是笑着递过手去。
等着那温热的手紧紧攥住她,她才猛然想起挣扎来。
一挣扎,这梦便断了。
郭圣通望着云鸟流云的帐子底,急促的心跳声几乎是响在耳边。
不可以!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不可以和刘秀有半点亲密的动作!
她再也不想做那种荒唐的梦了!
不知怎地,近来做梦的次数竟频繁起来。
先时还得隔大半月,到后来几乎是隔天便入一次梦。
梦境虽还是没甚新意,却依旧让她悬起了心,生怕又做什么荒唐不堪的梦。
好在直到入冬,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日晚间,二舅使人来传话给她,说是寻着了古医书叫她亲自去取。
郭圣通明白这是问雪的事有了眉目,和母亲说了一声,预备翌日一早便去二舅那。
却不想,夜里她又做起了梦。
这次的梦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她不再拥有自主权,而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影子,身不由己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还是在漆里舍。
她把案几的东西都扫落下去,瓷器玉器碎了一地,满地狼藉。
常夏和羽年站在门口都不敢进来,只轻声劝她:“女公子,不要动气。”
她回头眼中含着泪光,气呼呼地道:“我怎么能不生气?为什么突然要把我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表哥呢。”
她越说越气,“听说那个什么刘秀都已是而立之年了,足足大我十六岁,这怎么合适?
也不知道大舅想些什么,非要把我嫁给他,就连阿母都做不了我的主了。”
说到后来,她有些绝望地俯下身去痛哭,泣不成声。
她哭的太厉害,以致于第二日起身后,郭圣通回想起来心下都发酸。
梦中的她,那般难过,那般绝望。
至此,郭圣通终于明白那句“我就是刘秀,那个要娶你的刘秀”这话缘何而来了。
多半是她哭闹不休,大舅没了办法便让她见见刘秀,希望她能满意。
梦中的她,见到丰神俊朗的刘秀后,之前的绝望不甘立时便化为了欣然。
她这梦除了有些顺序混乱外,怎么倒像是真发生过一样?
就连后来,她有了身孕的情节都有。
若不是她肯定那是梦境,几乎都要怀疑那是她的前世了。
这个念头猛地划过心间时,她整个人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但转而,她就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否定了。
她向来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更何况梦中的她嫁给了刘秀,现实中的她即便不嫁给表哥,也绝没有可能嫁给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