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完全没有理由挽留他,只能看着他大步流星而去。
越来越快,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这么着急干嘛?
总不能是有读心术知道她的梦境吧?
郭圣通想不明白,叹了口气,和羽年转过身往回走。
她不知道,刘秀在走出许久后藏在袍袖中攥得紧紧的拳头方才缓缓舒展开。
他烦躁地站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刚才一定是疯了,看着被明亮阳光照亮脸庞的郭圣通,竟然有些鬼使神差地想拿手去理一下她额前的发丝。
那一缕发估计是短了些,从发髻中溜了出来,一下一下地像柳树枝划过他的心间。
心底的烦躁越来越重,他站住重重一拳砸在河边的槐树上。
手指关节处立时渗出血来,火辣辣的疼星火燎原地传遍全身。
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这痛楚,却不觉得有多疼。
他想,疼疼也好,能让他清醒些。
他很喜欢和郭圣通说话的感觉,叫他觉得轻松愉悦。
他以为,是因为这女孩子心地纯膳,像极了他的小妹。
可,他刚刚那瞬间磅礴而出的情绪是什么?
他不是懵懂生涩的少年,他今年二十六岁了。
他喉间滚动了下,拳头依旧攥着,指关节因为分外用力而发白。
他虽然从小就被兄弟姐妹们说性格温柔,但那只是他的表象。
他没有傻到明明喜欢什么,却不去争取。
年龄差个十多岁不是问题,家境相差太多也不是问题…………
“我阿姊和我表兄订婚了,我才不用担心我阿姊远嫁呢。”
这是韩彦见郭况时常说起自家阿姊,便逗他倘若他阿姊将来远嫁怎么办时,郭况的回答。
韩彦和刘秀这才知道郭圣通已经许亲。
刘秀那时心底便涌起些说不出的难受和失望来,他那时还只当是像大姐二姐出嫁时舍不得。
但今天,他看清了他自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郭圣通暗生了不能说的情愫。
只恨相逢恨晚吗?
不。
这个小女孩子懂什么呢?
没有她表兄,她便会心慕于他吗?
多半是不会的。
所以早早斩断这不该的心思,也是好事。
*****
这晚,郭圣通又做梦了。
她已经有月余没入这缠磨的梦境,一时间倒没有像往常泛起不耐烦来。
竟还难得清醒地想,见一回刘秀就必定做梦吗?
那以后真是看着他就得回头就跑了。
发白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呢喃着,植物的清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看起来,她似乎身处野外。
可耳边隐隐传来马嘶人声,听起来并不太远。
她站起身,果看着不远处的狂野处兵帐重重,火光耀眼。
这样的梦境,郭圣通还是第一次见着。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站起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好些了吗?”
有人在身后问她。
这声音很熟悉,是刘秀。
郭圣通转过身去。
刘秀浑身银白的盔甲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寒的光芒来,他疾步上前轻轻拍打郭圣通的后背:“好些没有?还吐不吐了?”
郭圣通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本能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刘秀像是松了口气般,脸上浮现出愧疚来,“军中条件差,苦了你和孩子了。”
孩子?
哪里有孩子?
郭圣通立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直勾勾地望向刘秀,手不自觉地摸上肚子。
她满心都在叫嚣:不会吧!
她的肚子已然微微隆起。
她活生生被吓醒,大汗淋漓地好半响也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