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两家约好了下个月的初八纳征。
平又薇这些日子都被拘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幸好她本就喜静,倒也没觉得苦闷。
不过成天都做针线活,想来也是无聊的很,郭圣通也正想去看看她。
郭圣通换了身鲜亮些的衣裙,便去了平府。
平又薇正在绣裙摆上的连枝花纹,比发丝还细的大红色丝线在玄色衣料上上下穿行,古朴美丽的花纹跃然而上。
听说郭圣通来了,她忙摘了顶针把衣料放下,疾步出去迎郭圣通。
郭圣通道:“左右无事,我便来看看你。”
“正盼着你来呢。”平又薇笑起来,“快进来说话,外面冷。”
两姊妹说笑着进了暖阁,还未完成的嫁衣就摆在案上。
郭圣通只扫了一眼就禁不住夸赞起来,“又薇姊姊你的绣功可真好。”
平又薇笑道:“我平素也不怎么做针线,现在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只能绣得慢些,尽量弥补不足。”
郭圣通道:“快别谦虚了,你要这么说,可要我怎么办?你是没看过我的绣活。”
平又薇见她神情不似说笑,便道:“你要那么好的女红做什么?将来又不指望着你做绣活贴补家里,那本来就是针线房的事,用不着我们操心。不过多少还是得会做些就啊了,不想做是一回事,不能做又是一回事。”
郭圣通笑道:“这话和我母亲说的一模一样。”
平又薇也笑了,“我母亲最近成天就念叨我,说多少会些,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要是什么都听凭下面的人摆布,那可就太丢人了。”
屋子里只有两人的贴身侍女伺候,郭圣通说话也不用太顾及。
她笑眯眯地凑过去,“管家最是麻烦了,你可得趁还没出阁好好学学。”
平又薇脸红起来,低低嗯了一声。
郭圣通不依,“你嫁衣都绣起来了,明年就要出嫁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和你说的又不是坏话。”
平又薇失笑,“你还比我小呢,说起话来倒像是我姊姊。”
“不好吗?”郭圣通笑着反问道,“快——叫我声姊姊——”
平又薇扑过来作势要打她,两姊妹笑闹作一团。
笑过后,平又薇和郭圣通说起闲话来。
她告诉郭圣通,她听母亲说,甄璇好像要嫁给太子。
太子?
郭圣通有些讶异,“太子不是已经有太子妃了吗?”
平又薇点头,“现在也只是传言,还没有定论。”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无风不起浪,好端端地谁会传这样的话?
就是不知道甄家和太子谁是主动方。
太子是储君,地位稳固的很,不需要巴结臣子。
那是甄家主动的了?
甄璇愿意吗?
应该是愿意的。
她父母那样疼她,多半不会强迫她。
可是,太子已经有正妃了,嫁过去就是为妾。
甄璇是怎么想的?
哪怕,将来太子登基,甄璇得以成为皇后之下的夫人。
到底也是低人一等,生下的孩子也要唤太子妃母亲,更别说还要和别人分享夫君。
富贵荣华就那么好吗?
郭圣通并不向往那样的生活,她自得到父亲的《太史公记》后就时常握在手中看。
前朝的孝武皇后陈阿娇本就是馆陶大长公主的独女,自幼受尽皇室长辈们的宠爱,倘若没有嫁给武帝,等待她的绝对是锦绣灿烂的人生。
但是,嫁给了武帝,她得到的只有莫须有的巫蛊罪名和十多年的长门冷居。
皇宫有什么好呢?
就像现在的王皇后,已经站在天下女人的顶峰,却又为什么哭瞎了眼睛?
深宫之内,血泪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