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秀才自从嫁了女儿就不曾去曹家探看过一眼,自然不知女儿变化如何之大。这会儿再瞧得儿子如此神色,就以为女儿在曹家忍辱负重,拼着受罚挨打也要送弟弟去读书呢。再反观他这当爹的,只因为悍妻撒泼吵闹就放任她把一心刻苦读书的儿子日日拘在家里做活儿,实在是有些愧为人父。
这般想着,他就道,“你姐姐日子过得也是不易,这样吧,让你二娘拿几两银子给你做两套新衣!”
“什么?哪个答应你出银钱了!”牛氏原本端了半盘煎饼在门外偷听,这会儿忍耐不住就跳了进来,哐当一声把煎饼砸在方桌上,大骂道,“董文渊,你是不是得失心疯了?家里总共才攒了几文钱啊,都拿去给他做新衣,我们还怎么过日子?义哥儿不买笔墨了?娟姐儿不置办嫁妆了?”
董秀才瞧瞧饭桌旁的两儿一女,自觉被悍妻把颜面卷了个精光,于是也有些恼了,反驳道,“你整日就知道哭穷,家里有多少银钱,我心里有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就拿二两银子交给平哥儿!他要读书是好事,将来若是考个举人回来,你这当娘的脸上也有光彩!”
“二两银子!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学堂里一季束脩也才收二两银子啊,都给他拿去,家里吃什么喝什么!”牛氏掐了腰,声音拔得更高,当真是寸步不让。
董秀才被喷了满脸唾沫,习惯性的就要缩起脖子,但扭头瞧瞧大儿那双粗糙的手和瘦弱的腰背,到底壮着胆子站了起来,硬声说道,“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我说了算!你若是不拿也好,学堂里马上就收夏季束脩了,足够给平哥儿添置衣衫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就去了前边学堂,留下牛氏气得抄起饭勺子胡乱挥舞,高声咒骂不已。
董平默默扯着有些褶皱的粗布袖子,心下滋味复杂难言。从他和姐姐出生至此,足足十七年,父亲从不曾护过他们半分,任凭他们在后母手下挨饿挨骂,甚至放任姐姐被卖给傻子当媳妇儿。如今他们长大了,姐姐赚了银钱,他也要继续读书博功名,再不需要他庇护,他却突然良心发现了。他应该感激吧,但为何心里这般酸楚,这般想要痛哭…
牛氏心里飞快算计着一季束脩和二两银子之间的轻重,越想越觉恼怒,扭头望向眼中钉一般的长子,正要寻个借口痛骂出气,不想却见他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牛氏恼得瞪圆了眼睛,挥手就把勺子甩了出去。那勺子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了董平的背上,可他却好似半点儿不觉疼痛,依旧大步走出院门,很快没了踪影。
董蓉早起同柱子一起制了十箱子冰,再抬头瞧见西边天际积了大片的云朵,猜测着今日必有一场好雨。而雨过凉爽,自家的冰块销路自然就会少一些。好再,她也不是贪财无度的人,反而欢喜难得清闲。灶间的大锅里还有半下儿热水,丝丝缕缕向外溢着白色雾气,她见了就索性撸起袖子给柱子洗起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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