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都郊外遍布庄园别业,大多属于世家豪贵。
与都中宅邸井然有序不同,世家豪贵圈占山林湖泽,依山傍水营造庄园,多是效法崇玄馆在山中兴修馆舍靖室,不求多么豪华精美,但胜在切合清幽山水的意境,步入其中便仿佛远离了东胜都的尘嚣喧闹。
赵黍三人驾车来到郑氏的郊野庄园,在一处简陋竹篱外停下,附近低矮屋舍,更像是乡野农户,但仔细观察,庭院地面铺砌石板、扫洒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布置。
就见院中有十几人站立等候,除了郑图南和一干仆从,为首老人须发苍白、手扶鸠杖,看见赵黍下车,忙不迭地上前揖拜:
“老夫郑玉楼,赵执事拨冗莅临,郑氏上下不胜荣幸!”
“老先生不必客气。”赵黍来此之前便有所了解,如今郑氏家主郑玉楼年逾百岁,按辈分算,他是郑图南的曾祖父,不止经历过五国大战那段岁月,他出生的时候,天夏朝尚未灭亡。
郑玉楼须发虽白,但气色红润饱满,身形硬朗未见佝偻,显然是修炼有成,只是没有在意形骸容貌,不像梁韬的真容那般眉发乌黑、貌若青年。
一旁郑图南也跟着行礼:“拜见赵执事。先前我多有冒犯,今日特此谢罪!”
赵黍瞧了对方一眼,也许因为家主长辈在此,郑图南倒是显得十分恭敬有礼,连说话语气神态都截然不同了,赵黍也不好驳人颜面,点头说:
“过去一时误会,郑公子也不用放在心上。”
“赵执事心胸辽阔、能容万物,来日成就定然不凡啊!”郑玉楼先是抚须夸赞一通,然后扭头望向郑图南,严肃道:“你之前犯下大错,我本该狠狠责罚,如今赵执事宽谅,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见到赵执事,要持学生之礼,不准再有半点忤逆犯上的言行,记住没有!”
“记住了,孙儿不敢再犯。”郑图南恭敬答道。
郑玉楼松了一口气,又转而对赵黍说:“惭愧、惭愧,老夫家教不严,出了这等昏庸子孙,贻笑大方不说,竟然还冒犯到赵执事。老夫痛心疾首,真不知该如何谢罪啊。”
赵黍原本以为,以鸠江郑氏这种仙系血胤,哪怕谢罪致歉,搞不好也是要端起架子,让郑图南说两句软话,就算把事情揭过去。
可谁能料到,身为家主的郑玉楼居然出乎寻常地谦逊,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可赵黍身后还有贺当关与郑思远,他就不担心旁人如何看待么?
然而转念一想,赵黍现在的身份可不再是“一介符吏”了,即便他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可金鼎司执事这个位置颇为紧要,受人重视也不奇怪。
如果还是过去,赵黍别说被郑氏请到私家庄园中设宴款待,不被郑图南这种纨绔子弟找麻烦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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