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赵黍木然地擦了擦脸,却好似怎样也擦不干净。
……
东章散人睁开沉重眼皮,低头就见自己胸膛扎了十几根银针,微微颤动。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温润声音,东章散人眼角余光瞧见一名男子,身穿叶绿锦袍,头戴面具、手捧书卷,坐在油灯之下。
“杨柳君?”东章散人感觉自己异常虚弱,说话时气若游丝。
“你全身筋骨腑脏碎了一半有多,要不是仗着炎精变炼之躯,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杨柳君合上书卷:“我已为你暂时护住气脉流转,但仓促间是好不了的。”
“怎会如此?”东章散人不解。
“别问我,我不比你知道的多。”杨柳君言道:“按照事先设想,你们在三牛坑设伏,我亲自带人前去盐泽城,虽然没能攻下城廓,却也试探出崇玄馆修士的实力。”
这时另有一人走近,他长须及胸,道人打扮,手持三角令旗,言道:“杨柳君,盐泽城传来消息,援军已经回城,赵黍确在其中。另外,桑华子被生擒了。”
“生擒?呵。”杨柳君的语气喜怒难测:“又是这个赵黍,怎么他每回出手,我们的人就要被他拿住?”
长须道人俯首说:“是我布置不周,营寨着火后兵士慌乱逃窜,只得让桑华子孤身出战,这才使他落入围困。”
“算了,也不能都算在你头上。”杨柳君叹气说:“星落郡这些匪寇欠缺操训,只知打家劫舍,真让他们放开手脚跟官兵厮杀,无非是望风而逃或者一触即溃。”
长须道人问:“杨柳君,赵黍怎会也在前往三牛坑的援军当中?之前不是收到消息,说他还在铁公祠闭关炼器么?”
“恐怕这个赵黍已经猜到我们在盐泽城中安插了人手。”杨柳君指头轻敲着书卷:“白掌旗,你发信盐泽城,让方奎近来不要再主动传讯了,以免暴露。”
“是。”
杨柳君摇头叹气:“看来丁茂才那等散修还是不能信任,一旦被抓,为了保命,估计什么消息都吐出来了。不过这个赵黍也是够厉害的,居然这么快就猜出盐泽城有我们的内应,否则不会故意放出假消息。”
白掌旗谨慎言道:“杨柳君,您是否太看重赵黍此人了?他说到底不过是怀英馆一介符吏,华胥朝廷派出的修士中,明明崇玄馆梁朔才是最厉害的。”
“放心好了,待得神剑铸成,梁朔便是头一个祭剑之人。”杨柳君感叹说道:“像梁朔这种货色,华胥国是太多了,死多少都不足惜。倒是赵黍……我希望能把他拉来赤云都共襄义举。”
东章散人张嘴道:“赵黍……就是那个穿青衣、背竹箧的小鬼么?”
“看来有人亲身领略过赵黍的本事了。”杨柳君问道:“如何?这位年轻人是否让东章兄满意?”
“要是一对一,我半刻钟就能把他烧成炭灰!”东章散人低吼道,这一下牵动了伤势,忍痛皱眉。
杨柳君反问:“人家干嘛要跟你捉对厮杀呢?你此等窘况,不就说明他赵黍足够机智么?”
东章散人无言以对,白掌旗问道:“那我们是否要营救桑华子?”
“按理来说,桑华子身陷敌营,已经有舍身就义的想法。”杨柳君叹气说:“但我们可不会放任同道牺牲而无动于衷,此事你们不必插手,我亲自去一趟盐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