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老师修炼的是《疏瀹五藏篇》,看来是还魂复命后重修而成。”赵黍思量道:“我记得兆伯说过,老师与母亲都有一缕魂魄留在苍华天君的青要仙籍之上。看来这位仙家在救人之时,便存了以此要挟的用心了。”
“若只是名录仙籍,还谈不上要挟。”灵箫说:“但凡受仙家点化的凡人与亡魂,也是将魂魄真形录入仙籍之中,难道都能将其视作仙家存心要挟么?”
“也对,终究还是要看苍华天君意欲何为。”赵黍叹道:“照理来说,还魂复命这种事,千恩万谢都不足偿。可老师对苍华天君却无多少谢意。”
兆伯自然听不到赵黍与灵箫的交谈,他继续说:“其实我有时候也不禁会想,师兄他当初就死在战场上,或许就没有后来那些烦恼了。他的愿心你想必也清楚,说实话,凭一柄神剑就要阻仙家下界涉世,还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赵黍问:“兆伯不赞同老师的做法吗?”
“我自知境界未到,无法断言怎么做才是更好。仙家下界涉世对错与否,也轮不到我来评断。”兆伯说:“就像如今的你,仍会觉得当初追随梁韬,助他登坛飞升,搞什么人间道国是一件大好事么?”
赵黍微微摇头,兆伯两手一摊:“这不就是了,际遇经历本就会让人对同一件事产生截然不同的看法。我帮助师兄,单纯就是因为昔年同门情谊,不代表我赞同他那套宏图远略。”
“这是否算是道心不坚?”赵黍问。
兆伯表情古怪:“道心又不是金石,太过坚定,只怕反成固执。”
赵黍沉思不语,当初他在地肺山,或许就是因为固执己见,已经到了偏执失常、丧心病狂的程度。
又或者说,赵黍自己、梁韬、张端景,都有偏执顽固的一面。面对艰难险阻时能够奋力开辟前路,然而到了无可扭转的局面时,反倒会一意孤行,直至末路死途也不肯退让,也难怪下场惨烈。
“兆伯是否想过重振云岩峰传承?”摒除杂念,赵黍转而问道。
“没有。”兆伯非常干脆利落地说:“我不擅长收徒传法、打理宗门这些事,想想都觉得累。”
“可这毕竟是兆伯的师门。”赵黍自己一人身兼多家传承,很清楚这当中的分量,并非能随意忽视与摆脱的。
“是又如何?再说了,哪里有永世传承不绝的宗门啊?”兆伯言道:“而且云岩峰当初选择主动下山涉世,卷入战火之中,致使门人死伤殆尽,这个宗门传承实际上已然断绝,哪里是仅凭我一个人能够重振的?难不成修炼了《玉鼎流霞章》就算是云岩峰门人?那赤云都的杨柳君可就算是我的……师侄了。”
“原来杨柳君修炼了《玉鼎流霞章》?”赵黍问:“这么说来,当年华胥国三公之乱,最后救走杨柳君的,莫非是老师?”
“师兄他的确在战场上察觉到杨柳君的修为功底,暗中助他逃离之后,指引他去赤云都。”兆伯说:“你也知道,师兄的性命在苍华天君手中,他救走杨柳君,自然是打算让人家替他干活办事。若论心机算计,你的老师可不比梁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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