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川默默的出去洗了个澡,进屋就睡了。
因为要赶火车,一家三口早早的就起来了。
刚洗漱好,就听到三虎在窗边叫唤。
“三哥、三嫂,起来了没有,妈叫你们吃了早饭再走。”
才四点多呢,吃什么早饭呀?
李欣玥没什么胃口:“三虎,不吃了,我们到了县里再吃。”
三虎一听:“三嫂,饭都做好了,大队上的手扶拖拉机也没这么早,妈让你们吃了再走。”
好吧,大伯娘这是,他们不吃心里就过不去呢。
这时代,家家户户都不够吃。
每家都是按人口从生产队上分粮,一个孩子20来斤谷子、一个壮劳力45斤。
没油水的年代,一个壮劳力一餐就能把一天的口粮吃掉。
这些天,他们一家三口给的粮并不多。
等他们走后,大伯一家怕是又要吃红薯丝为主了。
以后,还是让三虎多换些粮票吧。
钱,她多留点吧。
李欣玥心沉沉的应了:“好,你进来帮忙拿东西。”
“好的。”
自己家里要带走的东西就两大包。
一包陈铭川和陈屹恒的,装在一个大大的军用背包里。
一个是李欣玥的,就是几件能穿的衣服。
春夏秋冬的衣服加上一床蚊帐,也就一个蛇皮袋。
两床旧棉被,拿给大伯娘当床垫,比稻草好些。
天还没有亮,到处乌漆抹黑的。
他们出门时,陈家没有一个人来送。
站在门口,陈铭川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过七年的家,眼中由复杂变为了平静。
李欣玥劝说道:“别奢求了,亲情并不是在什么人身上都有的。”
“这是一家子极自私的人,在他们的心中,根本不会有‘亲情’二字!”
是。
这是极自私的一家子的,一点都没说错。
就算如他所想,他并不是陈家人,但他也叫了他们二十几年的爸妈。
人总是有感情的,不仅是人,就是一条狗养上几年,也有感情。
可在他们的心中,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转身,陈铭川身姿笔挺,迈开了坚定的脚步。
那挺直的背影把陈家大屋,坚定的抛在了背后。
这一刻陈家人并不知道,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大伯娘站在门口等着,见他们过来了,立即进门:“二虎,赶紧添饭。”
“嗯。”
厅堂里,灯火明亮。
“大伯,您起这么早做什么?”
大伯笑呵呵:“川子,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看到,不送送你们,我睡不着。”
陈铭川真心有点遗憾。
若大伯是亲大伯,当年爷爷奶奶会不会把他送给大伯养?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是注定。
“大伯,若有空,你和大伯娘来部队看我,到时记得先打电话啊。”
大伯听闻后,深呼了一口气。
“川子,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毕竟这里是你的根,若有空就回来!”
大伯娘也知道他心里难受,深叹一声:“是啊。川子、新叶,有空就回来。”
“放心,家里住得下!”
听了这番话,陈铭川心里梗梗的:根?
这里是他的根吗?
想到那把长命锁,他垂下了双眼:他真的是陈家人吗?
“大伯,我尽力。”
“好。”
陈大伯是个通透之人,自己堂弟是伤了这个孩子的心,多说也无益。
早饭也很丰富,大伯娘把昨晚留下来的鸡热了一下,还炒了几个菜。
没掺红薯丝的白米饭很香。
酸菜青椒、大白菜,有荤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