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去找他吗?”琮馥迟疑,忍不住问道。谷梁泪轻轻嗯了一声,回头看着身后那座安静下来的盟城,来的仓促,走的突然,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过了,跨越时空的交集,其实并非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说明白。
琮馥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爽,心情很不痛快,她真的想当面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大不了就是个死!去东海,大家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再大声说笑,轰轰烈烈再打最后一仗。如果活着,那就乘一艘大船,带他和谷梁泪去到东海的尽头,看看那里有什么,或者干脆在谁也找不到的海岛上寻一处地方,避世隐居,逍遥自在。如果死了,那就痛痛快快大笑一声,反正到奈何桥前不会寂寞。如果真有下辈子,自己多半会转世投胎成一条刺背龙鱼吧,他呢,会是什么?也许会是一只御风而行的大鹏,和她永远都隔着一个海面,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
最不喜欢大甘的人这样,什么话都不透亮地说出来,暗藏机锋,打哑谜似的,好叫人不痛快。
来了,到了,一面不见,就这么走了,这叫什么事。琮馥生着闷气,跟在谷梁泪身后一言不发。她知道琮馥此刻不痛快,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她现在的心情不会比琮馥好受多少,他就在那座城里,也许就在一墙之隔的另外一座院子里,近在迟尺的不能一见,大抵也是这世上最叫人肝肠寸断的事情之一,谁又能知道自己转身那一刹那心里有多疼。
琮馥说不能相信相柳儿的一面之词,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入城之后始终不见他的行踪,而盟城中似乎也没有看到暗部和枢密院的人,莫非他们不知道自己和琮馥进来盟城,还是说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与自己相见,是他受人胁迫?还是身不由己?看她和琮馥可以进出盟城而无阻拦,谷梁泪隐隐猜测盟城中有人在为她周旋,或者说在给东海周旋。单凭他一个人是不够的,仓央嘉禾既然会留他在身边,那么想必会是她帮他吧。
在姑苏小娘告诉她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一个女人会有这般手段留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曾经见过的仓央嘉禾温婉尔雅,心性温柔如水,也许每个人都有执念,而人心最难测。
从谷梁泪离开盟城的那一刻起,他在城头上就没有眨过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黑暗,那两道人影早早已经融入夜色当中,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就在那里,不管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你放不下她?”有人问他。李落轻轻一笑,如果放得下,自己早就了却残生,不至于拖着病躯苦苦煎熬三年之久。
“恨我吗?”女子苦涩问道。李落一怔,回头看着她,良久之后破颜一笑,“这句话是不是在你心里憋了很久,想问却一直没有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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