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都还太平,众将也都松了一口气,若是真叫有什么东西趁着雨天再摸黑进城,说不得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只是这巡查之后,李落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减弱,而且更加强烈,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气息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去哪里,那股凶险就跟去哪里,宛若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左右皆无异常,李落的眉头愈发皱了起来,不过这种危险只是一股凭空而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感觉,偏偏没有实证,总不能说自己觉得危险,就叫麾下将士严阵以待。李落返回石屋,便自命众将各去歇息,雨停之前多加小心,万不可大意。众将领命去了,除了他好像也没有旁人察觉有异,就像刚才那个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到。谷
李落刚刚坐下,还不等喝一口热茶,忽地心头一寒,猛然回头望去,却见一名天火白袍漠然站在屋外,也不撑伞,就这么淋着雨,不知道他身上这件白袍是何质地,雨水落在上头便都流了下来,没有一滴能打湿这件白袍披风。
李落看着天火白袍,微微有些吃惊,他们一直跟在他身边,除了当日去过一次夜霜镇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不言不语,不见休息,或许也不吃不喝,至少他没瞧见过。
“何事?”不管他们会不会开口说话,李落还是问了一句,至少他们明白他说话的意思。
这名白袍好似看了李落一眼,转身,从白袍下伸出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遥指前方。李落顺着天火白袍手指方位看了过去,他指的是石台尽头,灵河江面。
李落还待要问,忽然一股揪心的刺痛没来由的袭上心间,李落神色大变,抓起方才解下的晓梦刀,飞身出了石屋,身形如电,疾驰而下。
这一动,风雨相合,原本只是下雨,随着李落抢出石屋,风也动,雨也动,山也动,水也动,地动山摇。那些自从踏入极北深处就没怎么动过的铁甲精骑也动了,追随在李落身后,风驰电掣一般涌向渡口。然后在李落眼前,灵河的水也动了,犹如滚沸的水,无数气泡从河底炸裂了出来,将河面搅得一片浑浊,原本只是深幽但却清澈的河水仿佛染上了墨汁,浓稠的叫人止不住反胃欲吐。就在李落冲到河岸时,一只手,嶙峋枯瘦,干瘪的如同枯骨,包裹着一层黑皮,已然攀上了石台边缘。
那股让他心神不宁的危险气息越发清晰,不会错,正是因为这形如水鬼的一只手。李落清喝一声,晓梦刀划空斩了出去,如铁骑突出,伤心如一箭,银瓶乍破,温柔如一刀,鬼坟夜唱,惊艳如一枪,石破天惊,失神如一指之间,骨断,河面陡然无声,夜空忽然一片静寂,连雨声都小了,风也有一瞬停滞,周围突兀的安静了下来,便似将身后古城也隔绝在了这方天地之外。
豆大的汗珠从李落额头滴落下来,天上飘着雨,竟然还冲不去他额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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