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嘴角翕翕,迟疑半刻,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玲珑秀眉微蹙,如果她能在府里给海棠找门亲事,海棠已经是她的管事媳妇了,她对海棠的能力非常肯定,海棠不是杏雨这些小姑娘,她有手段有见识,还有什么话是连她也说不出口的?
玲珑笑着看看左右,道:“都退下吧。”
杏雨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玲珑便道:“究竟是什么事?”
海棠这才悄声道:“听我那当家的说,如今外头下了注,赌您这胎是位世子还是位郡主,还说......还说只要是位世子,王爷就要位主东宫了。奴婢吓了一跳。”
虽然猜到皇后兴师动众赏赐周娘子,肯定会引来各种传言,但街面上竟然已到这个程度,那决不是皇后想要的。
送走海棠,玲珑望着玻璃窗外的那株紫薇,沉吟了很久。
这些人唯恐颜栩活得太舒服,那好,我就成全你们。
入夜,她悄没声息地出了王府。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出去了,从墙上跃下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把动作放到最轻,生怕吓到腹中的宝宝。
颜栩如果知道她深更半夜出来,一定会给她脸色看的。
为了不让她独自跑出来,一到夜里,整个西路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以至于她今天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水木溪汀的湖上游到中路,又借助中路的林子,这才顺利出府。
做王妃做到她这样的,古今少有。
真不容易。
她把水靠脱下来,藏在岸边的太湖石缝里,水靠里面是夜行衣,已经潮湿,紧贴在身上,风吹上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没敢惊动王府的人,也就不能骑马,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一件麻烦的事。
她不敢再向以前那样撒腿狂奔。
真是一孕傻三年,再加上好久没有出门了,人越来越笨了。
她沮丧地放慢脚步,向着东次胡同的寿王府而去。
早前,颜栩还想亲探寿王府,他拿了寿王府的图纸在内室里研究,玲珑也在场,当贼的都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寿王府的内部布局,她至今还能记得七七八八。
童太医已经招供,他儿子十八岁了,素来喜欢小酌几杯,常和同窗把酒言欢。
去年的时候,有一天他回到家里,就见儿子赤身衤果体从屋里跑出来,状如疯癫。
初时他还以为是服用了五石散,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叫赛神仙的东西。
他想起当日红灯胡同的神仙膏,却又不肯相信这东西真会如此。
他暗地里不断给儿子用药治疗,却终不得法,每当儿子发作起来,他既心疼又是无可奈何。
这赛神仙没有店面,就是朋友或亲戚之间售卖,卖给儿子赛神仙的是一个书生。
童太医私下里找人把那书生抓来拷问,才知道那书生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这赛神仙也不知倒了几手,到他儿子手里时,十两银子只够五六天。
童太医有些家底,如果这赛神仙只是补药,他也不吝啬让儿子长年服用,可儿子服用后的样子他是亲眼目睹的,他的医生,自是知道长此以往只能把身子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