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是带着杏雨、浣翠和红绣红绡进宫的,但她们四个却也只能和其他王妃的丫鬟们一起,在永华宫外候着皇后显然还有些话要叮嘱姚嬷嬷,玲珑独自一人从暖厅内出来,向着永华宫外走去。
暖厅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玲珑刚刚走下几道汉白玉石阶,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裹紧披风,继续向前走去。方才的事还历历在目,被姚嬷嬷查验时起的那身鸡皮疙瘩还没褪下去呢。直到今天她才确定,封建帝王统制的社会太可恶了!
婆婆可以随时检查儿媳的身体,还能派人插手儿子媳妇的床第之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尴尬的。
玲珑虽然是读着女诫长大的,但她依然很不习惯,且很羞耻。
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眼睛无意中一瞥,却看到一个梳着一根短短的朝天辫的小脑袋从雕着盘龙的汉白玉石柱后闪了闪,又缩了回去。
小十七?
记得上次见到他时,他是梳着两个勉强扎起的小抓髻,这次换发型了。
“十七弟,别藏了,皇嫂看到你了。”玲珑来了兴趣,上次她缝了荷包,让颜栩有机会带给他,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十七弟?十七弟?”
玲珑连叫几声,那个梳着朝天辫的小脑袋才重又探出来,这次玲珑看清楚了,他的头发全剃了。只在头顶留了一撮儿,梳成了小辫子。
大武民间也是这样,有的男孩子是从小就把头发剃光,有的是到四五岁时剃头,只留一撮儿,说是这样才能憋出一头又黑又好的头发。上次见小十七时还没有剃头,显然是刚剃不久。
他的朝天辫上系着红头绳,看上去特别趣致可爱,如果不是这么瘦,就像年画上的福气娃娃。
玲珑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小十七一般高矮。她问道:“皇嫂让你十二哥带给你的小荷包,你喜欢吗?”
她的声音又绵又软,还带着童音,小十七又放松了一些。他从石柱后走了出来。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边走还不停回头,像是担心有人会从背后跳出来。
玲珑不禁蹙起眉头。小十七的生母程嫔不仅是皇帝公公宠爱过的人,她还是皇后的堂妹,按理说,这样的一个孩子,又是养在皇后的眼皮底下,还会有谁敢欺负他?
玲珑不由得又想起上次见过的那个胖大宫女,小十七见到那宫女时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皇子们都是很小时便交给乳母和宫女们带着,颜栩也是这样,他身边有花雕,还有
唉,以前竟然以为那是他的女人,现在想一想,那分明就是他的保姆啊,自己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
看到玲珑蹙起眉头,小十七瑟缩了一下,在距离玲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到那张白净却又消瘦的小脸,玲珑心中不忍,这孩子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虽然胆怯,却还是很机灵,自己方才不过就是蹙蹙眉头,他便小心翼翼。
她想起刚到老宅时的她,那时她也和小十七差不多的年纪,好在那时她身边还有相依为命的杏雨,可小十七呢?为何每次看到他,他都像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皇子们不是应该都像颜栩那样,前呼后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