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太爷过世多年,苏捷怎么解释?苏氏去年也过世了,她活得好好的,又该怎么解释?
只能瞒着,一直到苏捷长大些,自己也成熟些,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应对。
“姐姐,人不能贪心要太多,否则就什么都没有。”慕容半岑倏然跟画楼道。
一道酸楚从画楼心尖滑过。
她的半岑,什么时候才能像同龄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他总是承受了太多,想的也太多。高平莎的活泼好似骄阳照进了他的心。
他其实也是羡慕高平莎的吧?
画楼手臂微紧。
到了小公馆,已经晚上七点多,苏氏正在客厅逗着苏捷,见他们姐弟来,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时候来?”
画楼便说了临时起意,想来小公馆住一晚。
苏氏将信将疑。
苏捷今晚格外开心,也不困,半岑逗他,他就咯咯的笑,好似知道哥哥不开心,要让他愉快些。
慕容半岑的笑容果然渐渐恢复了几分以往的轻盈明亮。
苏氏还是不太放心。
晚上她让画楼同她睡。母女俩坐在床边聊天,苏氏问道:“半岑怎么了?我瞧着他恹恹的……”
孩子一丝异样,都逃不过满怀关心他的母亲。
画楼想了想,才道:“跟高小姐吵了一架,说是钢琴曲的见解不同,两人起了争执。”
苏氏听出些端倪,蹙眉问画楼,高小姐是谁。
画楼便将高平莎的身世告诉了苏氏,又道:“我是瞧着高小姐可爱又聪慧,这样的女孩子不让人操心。瞧着一派天真,实则很懂得轻重。高夫人知道两个孩子情愫暗生,也暗许他们来往,应该看好这门亲事……”
然后又把高家门第和高夫人为何久居香港的实情说给苏莹袖听。
苏氏听完,半晌默不作声。
画楼诧异:“妈,您觉得这门亲事不好啊?”
苏氏微微叹气,沉声道:“没有不好。只是半岑不够精明,将来不可能入仕的,他又不可能从霖城分得多少家产。没钱没势,高夫人看中半岑什么?”
“高夫人怕是不缺钱,她大约只要半岑世家出身这个背景。”画楼笑道,“高市长是个精明人,高夫人一生为这段婚姻所累,她可能只是想女儿过些简单的日子,并不要半岑高官厚禄。半岑温柔体贴,教养极好,高夫人是过世面的,不会那么眼皮子浅……”
苏氏听了,表情才松了几分。
而后又想起什么,神色微苦:“倘若这段姻缘真的不错,我看我和苏捷找个地方去,不连累半岑......”
“妈”画楼面容肃穆,“您要是这样想,半岑多伤心啊?难道他会为了娶妻不顾你和苏捷?”
“可……”苏氏面容愁婉,“我和苏捷总归不光彩。现在瞒着,将来捅破了,半岑在媳妇面前也担了欺瞒之名,一辈子被媳妇埋怨。”
半岑担心苏氏受委屈,苏氏又担心半岑受委屈。
画楼怅然,离了华夏这些俗见,也许半岑和苏氏才能真的解脱吧。他们的心结解不开,现在谈论婚事便有些不合时宜。
这样想着,画楼对高平莎的心就淡了几分。
那姑娘是真的不错,可惜她出现的时间不对。
半岑说,人不能贪心。
关了灯躺下,画楼微微叹气,也许她不该贪心。
次日回到官邸,白云灵尚未起床,也没有发现画楼和半岑彻夜未归。
吃早饭的时候,她跟画楼道:“大嫂,高夫人瞧着那样温婉敦厚,原来也是个面慈心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画楼蹙眉,问她这话从何说起。
“昨晚在张家吃饭,一个时髦小姐冲进来,披头散发的,半边脸都肿了,说是高家大小姐高雪芝。”白云灵声音微低,“一回来就被高夫人刁难,高夫人撺掇自己的儿子骂高大小姐,高大小姐回了一句,高市长还打她……哎,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人在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