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妃没回答。片刻后倒是又停住:“皇上恐怕当真有立储的心思了。”
“何以见得?”
“他今日在道疲乏,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那一刻好像真的老了。——太子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他的年纪又一年比一年大,有立储的心思实在不奇怪!”
汉王屏息看她片刻,道:“他会立谁?”
“我不知道。”俞妃望向他,双眼里有一些异样的波动。
“您对父皇的心思一向把握的很准,您怎么会不知道?”汉王疑惑起来,“您之前一直都说这皇位就是二哥的。”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他先前忽然说到要打听宁王府的案子。”俞妃把编了一半的络子攥在手心,“都已经十八年了,他为什么忽然提起来?”
汉王也怔住了:“就是当年犯了好几桩罪,最后在狱中畏罪自杀的宁王?”
“那是你三哥!”俞妃目光空洞,“也曾经是你父皇和皇后捧在手心里的幺子!如果当年他没有出事,继任太子之位十有**就是他的!”
“可是这和父皇要立储有什么关系?”汉王凝眉,“三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不是吗?”
“是死了很多年,”俞妃摇摇头,“如果他当真要翻案,那么你二哥还能不能凭皇嫡子的身份成为继任太子就说不准了!”
汉王凝眸半晌,忍不住道:“听起来好像这当中还有些什么秘密,母妃是不是知道什么?”
俞妃抬手支额,手指来回揉着太阳穴:“我不知道,自打进宫我就深居在后宫之中,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
“那你……”
“因为你父皇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竟然这么说了,我才猜想有这个可能罢了。”
俞妃坐直:“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记住谨慎做人,不该插手的事情绝不要插手。”
汉王还想再说什么,俞妃却已经喊人送客,他只好起身告退。
出了庭院,他眉头仍然纠结。扭头回看了一眼尚且还亮着灯的窗户,他眉头揪得更紧了。
“五叔?”
突来的呼唤声把他拉回了神,面前站着披着披风的陆瞻,他清清嗓子道:“你怎么在这儿呢?”
陆瞻笑道:“湘儿听说淑妃娘娘身子不适,方才才抽空去探望,我是来接他的。”打猎汉王两眼,他道:“五叔是来俞妃娘娘的?”
“是,”汉王点头,“吃完饭消食,顺道过来喝了碗茶。——你去接人吧,我先回房。”
“五叔!”
陆瞻的呼声把汉王脚步唤停下来。“还有事?”
陆瞻走过去:“从前你我亲密无间,这次回来却还没有机会好好坐坐。我说这两年在封地怎样?”
“与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光是去亲近了解就花去了不少时日。不过不知不觉也有了情份,竟是舍不得离开了。”
陆瞻扬唇:“五叔一向是个长情之人。”
汉王笑了笑。
“天色不早,我就不阻拦五叔回房了。回头再去五叔那讨茶吃。”
“好说。”
汉王拱拱手走了。
景旺望着他背影,叹喟道:“一别两年,已然物是人非了,从前的汉王与世子那般亲密,如今竟像个陌生人一样的了。”
陆瞻闻言,也深深道:“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