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了车,廊下又坐着两个人,也是一色的精壮。
过了二道门,内院里又站着四个,皆是神态松散,但目光敏锐行动矫健。
都没有多话,戚九招呼了一声便就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去了东面锁着的房间。
门一开,模样狼狈的弥香便就出现在眼前。
沈羲只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这会儿轮廓还在。她在戚九搬来的椅上坐下来,问她:“认识我吧?”
弥香惴惴点了点头。
“别怕,你也不一定会死。”沈羲道,“我先问你几句话。韩述华怎么死的?她死前温婵跟她说过些什么?”
弥香咽了口唾液,说道:“姑太太死的时候奴婢不在屋里。不过奴婢倒是听到些话。”
说着她便将所听到的温婵与韩述华争吵内容说了出来。
“后来奴婢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推了门进去,就见老太太手里握着剪刀,刀刃直没进了姑太太胸膛。”
许是有些后怕,她喉头又滚动了一下。
沈羲听完未动。
虽然只有七八分内容,但她也能拼得完整。
有她这个人证,对韩家来说又是个莫大打击了。也就难怪韩顿会那么积极地遣人来求和。
“当年温婵杀张盈的事你知道吗?”沈羲又问。
弥香一抖,看了眼她,又迅速垂头下去。“奴婢不清楚。这种事情,老太太绝不会对外说。”
沈羲也没打算从她口里问出什么。遂道:“韩若矩是怎么死的?他跟温婵感情怎样?”
“老太爷是病故。”她舔了下嘴唇,支吾道:“感情,其实并不十分好。
“老太太并不钟意老太爷,虽然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却总嫌弃他粗鲁,但她又从未落过什么大的话柄让子女们看。
“她这辈子,也过得挺谨慎的。也就是改朝换代后,张家灭了,她明显底气足起来了。”
不出意料。
温婵心里全是徐靖,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韩若矩?
她说道:“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比如说,我想问她件要紧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逼她开口告诉我?”
弥香望着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沈羲扬眉:“怎么了?”
她将下唇咬得发白,看她一眼,垂下眼,再看她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道:“是有件事……倘若奴婢说出来,姑娘能保奴婢不死么?”
“那得看得什么事。”
“是关于老太爷病榻上的!”她很快地道,然后人也跟着跪近了些。
“老太爷缠绵病榻的时候,有天夜里老太太与他在房里拌起嘴来。
“然后我因为值夜的缘故,没敢走远,悄悄地在窗上看了看,就见到她往老太爷的汤药里洒了些粉末——大约三四日,老太爷就病故了!”
沈羲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韩若矩是她下毒害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
弥香道:“那时候老太爷本就快掉气了。就是不那么做,他也拖不了多久。但那粉末确实有疑。当时柳絮也因此获罪,被她另立名目驱逐出去了。”
“柳絮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出去的?”沈羲凝了眉。
“没错!”弥香道,“就在奴婢看到老太太往汤药里投药末的第二日夜里,老太太就将她打发出去了。
“当时还是大爷出面求情,她才算罢了休。奴婢怀疑,柳絮应该也是看到了,但是被老太太察觉,然而她却一直以为是我背后捣鬼。
“加之她走之后老太太又刻意重用我,越发使她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