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是没有情意的,但从沈嫣的话来判断,原主既然后来还是选择嫁了给他,可见还是有几分情意在。
既然有情意,那必然就会有不甘有忿恨,于情于理,如今的她都不可能对他存有姑且之心。
而他既这么说,那也就等于承认了。
“你好像很不同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带着深深疑惑望起了她。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从前的沈羲是绝不会以这么强硬的口吻跟他说话的——不,她强硬也是会的,就是不会这么头脑清晰。
如今的她好像一眼就能看到问题核心。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她道。
他抬手抹了把脸,有些支吾:“我那会儿,也只是害怕。”
害怕?沈羲扬唇。她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沈崇信夫妇又不是谋反,沈府上下都没事,他怕什么?
她拂拂裙摆站起来:“你若不肯说,那我就告辞了。”
“慢着!”他猛地站起来抓住她衣袖,咬咬牙道:“我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说了,你会原谅我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
林霈气恨垂头,忽而一屁股坐回椅上,呆默了良久,才横了心说道:“令尊令堂的死,或许跟我有点关系。”
沈祟信夫妇的死?!
沈羲散漫的心思骤然聚拢起来!
“什么意思?!”
林霈两眼无神望着她,吞了口唾液道:“说来话就长了。你先说,令尊令堂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沈羲屏息半晌,说道:“出事的大概时间和简略过程。”
林霈点点头,攥拳抵住了眉心,犹疑再三,然后开了口:“三年前大雪夜,我与京师几位富家公子在南城门外驿道旁的醉仙楼小聚。
“当时喝得有点多,也懒得去催城门,我们便在酒楼里暂且安顿下来。
“我凌晨醒来找茶喝,又嫌屋里炭火烧得闷热,便出来透气。
“哪知道我走出门外没多远,便被雪堆里的石头绊倒在地。而我还没起来,就听见不远处小树林里传来低语声。
“我以为是盗匪,又因为体力不支不愿另生枝节,便索性趴在雪堆里没动。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盗匪,而是有人在匆匆往南郊赶。
“忙乱中我听到有人说到‘赫连人’,当下也清醒了几分,再接着——”
说到这里他紧拧双眉戛然而止。
“再接着怎样?”沈羲回到原位坐下,脸上已然覆了寒霜。
“再接着,我就认出来那是你父亲。”
他声音幽幽,如飘在半空一般飘乎。
沈羲屏息片刻,脱口道:“然后你就去告密了?”
“我怎么可能?!”他猛地抬头,站了起来:“我林霈虽然不敢称品性高洁,但也绝非那等背后插刀的卑鄙小人!
“再说他们遭难于我有什么好处?我怎么可能跑去告密?!”
“那又是为什么?!”沈羲也跟着站了起来。
林霈咬了咬牙,盯着墙脚说道:“要怪就怪我当日为何要喝那么多酒!
“我当时脑子一片昏沉,听到是你父亲便立刻自雪地里爬了起来,没等我出声相唤,他们便就已经往南郊方向去了。
“而我因为宿醉未醒也就未曾再理会。
“我也并没有想到他们当时出现在那里有什么不妥。
“回到酒楼之后同去的友人问起我去了哪里,我当时便就随口说了一嘴——我说在雪地里遇到了你父亲,说去寻什么赫连人,完了我也还未曾察觉不妥。
“但是没过几日,就有人旁敲侧击跟我打听,但我什么都没有再说。再后来,就传来你父亲被凌云阁提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