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友和谢石一左一右挨坐着,而桓温的亲随零零散散分布在周边,打量着风吹草动。
关中士卒端来一锅锅饭食,肉汤里还飘着油星,香味弥散开来,让罗友的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
一天征战,干粮都没有来得及吃两口,刚刚搜身的时候,零零碎碎的物件和干粮也都被搜走了,让罗友庆幸关键的文件都提前扔掉了,就搜出来一支毛笔,正对得上他军中校书的身份,因为他能断文识字,还被拉过去帮忙写了半天战俘的名册。
此时看到香喷喷的晚饭,罗友也顾不上许多,拿起来干馍,端着那肉汤,唏哩呼噜吃的干净,而旁边的桓温等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谁曾想,昨日还曾经统率大军数万、和杜英隔河相望,大有楚河汉界之势的大司马,今日竟沦落至此。
不过饿了一天的人,也已经没有精气神去想那些高高在上的事。三个人吃的都很香,吃饱之后,桓温还用干馍擦了一遍碗沿,和他一样这么做的不在少数,只不过对于那些寻常士卒们来说,这是每天都会做的,但是对于桓温这个堂堂大司马来说,什么时候吃饭还需要擦碗沿?
罗友看着桓温娴熟的模样,一时间落在了形象和饥饿的纠结矛盾之间,桓温手里举着最后一口干馍,上面已经蘸饱了油汁,看着罗友犹犹豫豫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
“上一次蹲在地上这么吃饭还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啊,余和谢无奕那个家伙在一个锅里面搅马勺,每次要是稍稍慢一些的话,肉就都被那家伙给捞走了!”
旁边的谢石诧异的说道:
“为何余从兄长那里听到的截然相反?”
桓温愣了愣,笑骂道:
“这个老不修!”
罗友勉强陪着笑了笑,以他对桓温和谢奕的性情了解,只怕两个人是互相抢肉吃,谁都别笑话谁。
不过这脏兮兮的战场上、忽明忽暗的篝火旁,蹲在敌军的兵刃看管下,这两个人竟然还能有说有笑的,让罗友颇为无奈。
桓温吃了最后一口干馍,意犹未尽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啊,从青州到河洛,再到徐州,一路颠沛流离、狼狈不堪,就和那丧家之犬一般,到头来竟然是在杜仲渊的手底下吃了一顿饱饭。”
谢石轻叹道:
“此非元兄平日饭菜不香、肉食不多也,而是平时心有所系、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也是寻常事,此时骤然放下的挂念,无官一身轻,可不就能够畅怀享用了么?”
桓温愣了愣,旋即哈哈笑道:
“余何曾畏惧其至夜不能寐?”
“让元兄平日里不能安寝的,恐怕也不只有杜都督。”谢石回应。
桓温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一时沉默下来。
毕竟自己时时刻刻提防的,不只是前方,还有后方,当然了,提防是一部分,算计也是一部分,朝廷和谢安在算计他,他又何尝没有在算计司马氏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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