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桓温明明有着实力强悍的水师,却选择了轻兵疾进、悄无声息,大概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一旦为当时的成汉弱小但灵活的水师堵在夔门,那就进退不得了。
“是也。”毛穆之予以肯定,“所以时至今日,荆州水师也很少动身入蜀,从荆州到巴郡的运输一般都仰仗于寻常商船。
不过当初大司马入蜀之后,为了掌控巴郡,还是在巴郡打造了不少战船的,以取代荆州水师,此时这些战船犹然还在巴郡。
所以荆州水师等闲不会溯流而上,不代表我军就不会面对水师之威胁,好在习凿齿这小人经过此番曲折,恐怕也对关中王师心怀畏惧,不见得就敢发动进攻。”
杜英笑道:
“习凿齿不敢来,我们未必不敢去。”
毛穆之顿时惊讶的问道:
“水师尚且未打造,都督便欲进攻巴郡邪?”
杜英伸手指了指巴郡:
“巴郡为从荆州入蜀之门户,控扼巴郡,则可令荆州水师无立锥之地,才能让我军安心的在沿江各处州郡打造船只,而不用担心有一天巴郡甚或者荆州的水师直接溯流而上、杀将过来。”
听闻杜英所言,毛穆之倒是收起来惊诧的神情,端详着舆图,似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样是否具有可行性。
杜英则看向张玄之,如今整个都督府之中最能跟上杜英思路的自然就是张玄之的,这大概也是因为长期以来两个人一直站在相似的视角考虑问题,所以此时张玄之直接说道:
“寿水和犍为两战,我军的折损并不是非常多,且张将军麾下有收拢来的蜀南世家和巴人部族兵马,而毛将军麾下还有宁州可战之兵,林林总总加起来,哪怕是去除留守各处郡府的,总也要有三四万可动之兵。
只不过从犍为、成都和巴西郡三个方向同时出兵巴郡,我军兵力分散,且粮秣运输,之前还从未走过这条路,恐还需要多加探查,因此属下认为进攻巴郡是势在必行,但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让六扇门和斥候在沿途多加哨探,以求能够排查清楚地形地势,方便之后统筹粮草转运。
同时我军则在成都府等地大张旗鼓的整顿部众、招募新兵、演习水战,摆出来长期统练兵马的假象, 用以迷惑巴郡守军。待到时机成熟,便可多路出兵、一举而下。”
张玄之的确隐晦的提出了蜀中的关中兵马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来源太多、成分复杂,出身世家部曲者有,出身巴人部落者有,宁州的士卒也有,俨然这些人对于关中都督府缺乏最基本的认知,本来就是拿钱吃饭混日子。
自然不能指望这些兵马可以展现出来多少战力。
加之关中对巴郡一带的地形地势掌握的并不是非常多,就算是有毛穆之在,毛穆之熟悉的也是从巴郡到宁州再折而北上犍为,这一条最绕远的道路,从巴郡直接北上巴西以及向西北抵达成都的道路他之前也没有走过。
因此张玄之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重编这一支鱼龙混杂的益州军。
“蜀南世家以及巴人各部那边是否会同意?”杜英转而问张蚝。
张蚝和六扇门属于威逼利诱,让这些世家和部落把自己的部众掏了出来为其所用,当时打着的旗号是要对付毛穆之,结果现在毛穆之摇身一变也成了关中的人,张蚝再这般对世家和巴人的部众呼来喝去,恐怕他们就要有意见了。